李维恭死死盯着曾铭,眼神灼人,“穆连成、李鹤翔、袁三海那几个汉奸狗咬狗,闹得津塘天翻地覆,特高科和宪兵队被他们搞得焦头烂额,注意力完全被吸引开了!
这是我们重整旗鼓的天赐良机!”
他抓住曾铭的胳膊,手指用力得几乎要掐进肉里:“你是‘财神’!
现在全靠你了!
站里急需一大笔钱,一笔能让我们迅恢复行动能力的钱!
安置弟兄、设备转运、重建网络……这些都需要钱!
总部支持的力度不够,你想办法,用最快的度,能搞到多少是多少!
二十根大黄鱼!
最少二十根!
有没有问题?!”
二十根大黄鱼!
这简直是一个天文数字!
即使在平时,也需要时间周转凑集,更何况在如今风声鹤唳、市面动荡的时候?
曾铭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但他看着李维恭那近乎绝望又充满期盼的眼神,知道津塘站的存亡可能就在此一举。
他脑中飞盘算着自己能调动的渠道、能够快变现的物资……
“难度很大……”
曾铭实话实说,语气凝重,“最近市面上很乱,很多生意都停了,资金周转也慢。
而且动静太大,容易引起注意。”
“我知道难!”
李维恭几乎是低吼出来,“但必须做到!
‘财神’,这是死命令!
戴老板那边只给了我们最后一次机会!
完不成任务,你我……都提头去见!”
他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曾铭沉默了几秒钟,最终重重地点了下头:“我明白了。
站长,给我三天时间。
我想办法凑齐十根,剩下的十根,需要一点时间,但我尽快!”
“十根……好!
十根也行!
必须先解燃眉之急!”
李维恭稍微松了口气,但依旧紧迫,“怎么交接?老规矩死信箱太慢,也不安全了。”
曾铭迅报出了一个地址:“法租界贝当路,圣玛丽孤儿院。
后天晚上子时,我会把东西放在后院废弃花房的第三个瓦缸底下。
你派人去取,绝对要小心,只取一次,不管成败,绝不再用!”
“圣玛丽孤儿院……好!
我知道了!”
李维恭记下地点,“你自己也务必小心!
现在特高科的鼻子虽然暂时被引开,但绝不会放松警惕。
一旦感觉有任何不对劲,立刻撤离!
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我明白。”
曾铭点点头,“站长,你也保重!”
两人不再多言,李维恭最后警惕地看了一眼巷口,压低帽檐,如同鬼魅般迅融入雨夜,消失不见。
曾铭又在阴影里停留了片刻,确认再无动静,才整理了一下衣领,打着伞走出后巷,面色如常地汇入街道上稀疏的人流之中。
但他的内心,却如同这雨夜一般沉重而冰凉。
筹集二十根大黄鱼,这紧急任务压在他的肩上,不能质疑。
但李维恭眼中那份破釜沉舟的疯狂,更让他感到一丝不安。
重建津塘站固然重要,但在敌人眼皮底下如此急切地筹集巨款,风险极大。
然而,命令就是命令。
他没有选择。
只能祈祷,这津塘的乱局,足够持久几天,足以掩护他完成这艰难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