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张宇欠他的，可张宇毕竟不是直接杀死他的那个人。

可王晓华要是真索了命，下辈子的轮迴就有因果。

哪怕他王晓华来生可以投胎个好人家，也会因为这个因果，重新审判的。

当张宇从地上爬起来时，膝盖还在打颤，却顾不上揉那火辣辣的疼。

他瞥见巷口的路灯亮著，撒开腿就往那边冲。

跑起来才发现裤襠里一片冰凉，黏糊糊的液体顺著大腿往下淌。

可他连羞赧的功夫都没有，满脑子只有“找个人”的念头。

哪怕是路边的流浪汉，此刻在他眼里都像救星。

李健跨上停在路边的小电驴，车座上落的灰被他一屁股蹭掉。

电门拧到底，车子“嗡”地一声躥出去，保持著能看见张宇背影的距离。

看著前面那道踉踉蹌蹌、裤腿还在滴水的身影，他忍不住笑出声，朝著夜空喊了句：

“快哉，快哉！”

这一喊，张宇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兔子，猛地回头。

看见骑著小电驴的李健，他眼睛瞬间亮了，疯了似的调转方向衝过来。

双手在半空中乱抓：“兄弟，救命！兄弟，有鬼啊！他在后面！他要杀我！”

“尼玛！”

李健咬著后槽牙暗骂，张宇那张惊惶又带著点狠劲的脸，扎进他眼里。

没有半分犹豫，李健猛转车把手，轮胎在柏油路上，擦出刺耳的尖叫。

车尾甩成一道残影，硬生生在原地完成了调头。

朝著反方向扬长而去，捲起的尘土扑了张宇满脸。

张宇站在原地，呛得直咳嗽，看著那辆车的尾灯，迅速缩小成黑点。

张宇忍不住朝著空气狠狠“问候”了李健家人几句。

而另一边，驶出没多远的李健，通过后视镜確认没看到张宇的身影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放缓车速，悄悄调转车头，沿著刚才的路线往回开。

只是这次把车，停在了隱蔽的树影里，自己则徒步跟了上去。

他脚步很轻，不远不近地跟在张宇身后，眼睛死死盯著那道慌不择路的背影。

越往前走，李健心里的疑惑就越重。这条路他熟。

再往前可不是居民区，那方向……怎么看都像是往烈士陵园去的

他皱紧眉头，脚下的步子又放慢了些，心里盘算著张宇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前头的张宇，跑得肺都快炸了，喉咙里又干又疼。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周围的环境变得越来越奇怪。

原本路边还零星有几家农户，现在连灯光都见不到了。

路上更是连个人影都没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脚步声。

人少也就罢了，气温也像是突然降了好几度，冷得他打了个寒颤，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是啥情况”

张宇心里发毛，下意识地往旁边瞥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他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路的两侧，不知何时站满了“人”。

不，那不是人！

他们穿著灰扑扑的旧军装，有的胸前还別著褪色的徽章，脸色苍白得像纸，眼神却亮得嚇人。

密密麻麻的身影挤在路边，全都一脸诧异地看著他。

眼神里带著困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有几个“人”正朝著他走过来。

步伐缓慢却坚定，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让人窒息的严肃。

“咯噔”一声。

张宇感觉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然后重重地砸在地上。

他想喊，喉咙却像被堵住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想跑，双腿却软得像麵条，根本站不住。

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耳边仿佛响起了隱约的风声，又像是无数人在低声说话。

下一秒，张宇眼前一黑，身体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在他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温热的液体，再次顺著裤腿流了下来。

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嚇得尿了裤子。

王晓华的魂魄悬在半空，目光死死锁著下方昏迷的张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