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些话的时候,赵子俊的母亲脸上掛满了强挤出的笑容,可儘管这样,也始终是遮掩不了眉宇间强忍病痛折磨的神色。
那张脸,皱巴巴像是风乾脱水的橘子。
看得我一阵揪心,小时候有一次我半夜发高烧,还下著雨,师父没在家,奶奶和我妈冒雨背著我去镇子里求医。
第二天回来,我好了,妈妈却病倒了。
年纪还小的我还没办法理解成年人的世界,却也知道生病了躺在床上难受。
我便问了妈妈,是不是很难受,我妈当时说的话,也和赵子俊母亲此时此刻说的如出一辙。
可怜天下父母心。
我站在后头,一时间都有些不大忍心去看了,下意识別过了头。
而在我別过头的瞬间,我看到赵子俊眼眶泛了红,赵子俊也同样挤出了一抹笑容。
“没事妈,我不累,昨天子欢周末休息,帮著照看生意。”
“看到你两都懂事,妈也就放心了……”
话说到一半,赵子俊的母亲停顿了下来,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以前经常听到村里头的老人们说,家里头养了多年的猫猫狗狗,到了年纪该走的时候,会和家人告別后离开家,因为它们能预感到大限將至。
人作为万物灵长,何尝不是这样呢。
赵子俊母亲没说出口的后半句话,其实谁都知道。
“妈你一天天別瞎琢磨,您还要看著子欢上大学,我也还没娶媳妇儿呢。”
“你不经常说,还要等著抱大孙子孙女吗”
“您啊就是病了,这病能治好。”
“我这几天托朋友,请了个医生,这不今天人到了。”
“让他给您瞧瞧,一准啊能治好。”
说这些话的时候,赵子俊不著痕跡擦了擦眼角,脸上强挤著笑容,往旁边轻轻移了移身子,將我介绍给了病床的母亲。
赵母看到我之后,脸上和蔼慈祥的笑容更多了几分。
“我家子俊也真是不懂事,医生您大老远跑过来,这大晚上就拉著您来给我瞧病。”
“要不明天好了,我这病一天两天也治不好。”
“子俊你先带医生去休息,好好招待別怠慢了人家。”
有个词语叫家教,有句骂人的话叫有娘生没娘教。
赵子俊兄妹的家教,真的很好很好。
“伯母,医者仁心,这有啥麻烦的。”
“看您被病痛折磨,我也休息不踏实。”
“我一早就到了,休息一天了都,不累。”
“先给您瞧瞧。”
“不管这病有没有的治,咱这心態首先得好,不要放弃。”
“心態好,这病啊也就好一大半了。”
小时候我也经常跟著师父,十里八乡走街串巷的去给那些老人家看事、算日子,偶尔也给看看病啥的。
我知道和这些老人打交道,先拉拉家常,总是没错的。
这不几句家常拉下来,赵母对我明显多了几分亲近感。
我呢也就没耽误时间,从旁边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到了病床边。
“伯母,麻烦您把手伸出来,我先给您搭个脉。”
“好好。”
赵母一脸慈祥和蔼的点头应著,慢慢把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
天啊。
那是什么样的一双手。
用骨瘦如柴来形容,似乎都不大足够了。
真的就是皮包著骨头。
活脱脱像是乾尸。
我强忍著心头的五味杂陈,平復下心境后,小心给赵母搭起了脉。
有朋友可能会觉得奇怪,你不是赵子俊母亲不是得病,而是给冥龙那些臭虫下了恶咒、邪术吗
这身中恶咒、邪术,还能通过把脉看出来吗
我的答案是能。
世间旁门左道之术、恶毒诅咒千千万万,但无一例外凡是用来害人的恶咒、邪术,都属於有伤天和、更是有伤人和。
既然是有伤天和、人和,必然也就有其破绽。
在道医上呢,称作外路病,把脉呢也就属於阴脉,而是常见的阳脉。
至於这阴脉、阳脉如何区別,又怎么把脉,说起来就有些复杂了,这儿便不多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