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沙瑞金和刘开疆,一个省委书记,一个省长,两个人就把他这个政法委书记给绕开了。
这不是疏忽,这是明明白白的政治信號。
他们把他踢出了局,关上了门,要在里面单独“审问”京海的人。
高育良的呼吸陡然沉重。
沙瑞金这把火,烧得太快,太猛,完全不按牌理出牌。
他究竟想干什么
他手里到底掌握了什么
京海那摊子事,错综复杂,牵一髮而动全身。
万一林建国或者赵立冬那几个人顶不住压力,胡乱说了些什么……
不行,他必须过去。
他不能就这么被动地待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等著別人来宣判结果。
他必须到场,哪怕只是坐在那里,也要让沙瑞金和刘开疆知道,汉东的政法系统,还轮不到他们一手遮天。
“我知道了。”
高育良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冷静地掛断了电话。
他迅速从衣架上取下那件深色的外套,动作间带起的风甚至让桌上的文件翻动了一页。
他没有片刻停留,大步流星地走出办公室,对著门外的秘书沉声吩咐:“备车,去省委大楼。”
轿车在暮色中疾驰,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光怪陆离。
高育良靠在后座上,双眼紧闭,但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他试图在脑海中復盘沙瑞金上任以来的所有动作,试图找出蛛丝马跡,预判这位新书记的下一步棋。
可沙瑞金的棋路,太野,太乱,完全不讲究章法,让他这个精於布局的老棋手,一时间竟有些无从下手。
车子平稳地停在了省委大楼前。
高育良推开车门,晚风带著凉意,他紧了紧外套,迈开步子,一步一步,沉稳地走向那座象徵著汉东权力之巔的建筑。
每一步,都像踩在未知的深渊边缘。……
与此同时,何黎明和季昌明一前一后地走出了政法委大楼。
两人並肩走在台阶上,夕阳將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谁都没有说话,气氛沉默得有些尷尬。
“老季,我让司机送你一程”
何黎明率先打破了沉默,脸上挤出热络的笑容,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季昌明摆了摆手,他那张总是古井无波的脸上,此刻也笼罩著一层阴云。
“不了,何院长,我的车就在那边。不麻烦了。”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客气,也一如既往地疏远。
两人客套了几句,便在停车场分道扬鑣。
坐进自己的车里,季昌明没有立刻让司机开车。
他靠在椅背上,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高育良今天找他们,名为通气,实为施压。
侯亮平那个小子,就像一颗定时炸弹,是他亲手安在汉东检察系统的。
当初他看重侯亮平的锐气和背景,希望他能成为一把利剑,可现在看来,这把剑太锋利,甚至可能会伤到持剑人自己。
侯亮平现在到底在查什么
查到了哪一步
会不会已经触碰到了某些人的核心利益
季昌明的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他这个省检察长,当得像个走钢丝的演员,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既要维持法律的尊严,又要顾及官场的平衡。
他太清楚汉东这潭水的深浅了,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掀起惊涛骇浪。
万一侯亮平真的捅出了天大的篓子,他这个举荐人,能摘得乾净吗
高育良那边,会怎么看他
沙瑞金那边,又会怎么利用这件事
一想到这些,季昌明就觉得一阵头痛。
另一边,何黎明的车也缓缓驶出了政法委大院。
他摇下车窗,点燃了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
尼古丁的味道暂时麻痹了紧张的神经,但心里的那团火却越烧越旺。
高育良刚才话里话外都在敲打他,提醒他注意京海的动向。
他何黎明能不注意吗
京海,那可是他经营了多少年的一亩三分地!
从市政项目到人事安排,哪一处没有他何家的影子
赵立冬能坐稳市长的位子,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