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就在这死的寂静中,沙瑞金,又笑了。
这一次,他的笑容里,没有了刚才的嘲弄和冰冷。
那是带著几分讚许,甚至可以说是欣赏的笑。
看到了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正看到高潮处。
“好啊。”
沙瑞金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他慢条斯理地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一部手机。
不是那种统一配发的黑色工作手机,而是一部看起来很普通的,甚至有些旧的私人手机。
他把手机放在了侯亮平面前冰冷的金属桌面上。
“啪”的一声轻响,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侯亮平的心上。
“你打一个。”
沙瑞金看著他,目光平静如水。
“给你电话!”
短短几个字,轻飘飘的,却带著万钧之力。
侯亮平脸上的血色,“唰”一下褪得乾乾净净。
他脸上的自信、张扬、有恃无恐,瞬间凝固,然后像劣质的石膏像一样,寸寸碎裂,剥落下来,露出底下最原始的惊恐和慌乱。
他呆呆地看著桌上的那部手机,那部黑色的手机在他眼里,变成了一条昂著头的眼镜王蛇,正吐著致命的信子。
打
怎么打
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不过是狐假虎威,是仗著自己岳父的名头,在这片复杂的人情社会里,给自己披上一层刀枪不入的虎皮。
他以为,只要他亮出这块招牌,沙瑞金作为一个深諳此道的官场中人,自然会心领神会,找个台阶就下了。
这叫“点到为止”,这叫“心照不宣”。
他赌的就是沙瑞金不敢,也不愿把事情闹到那个层面。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沙瑞金根本不按牌理出牌!
他非但没有退缩,反而直接把电话递了过来,把这个皮球,用他完全无法想像的方式,又踢了回来!
这一刻,侯亮平才真正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对手。
这不是他熟悉的那些可以靠关係、靠背景、靠人情就能摆平的场面。
他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空降汉东的省委书记,根本就不在乎什么规则,或者说,他自己,就是规则!
汗水,从侯亮平的额角渗出,顺著他惨白的脸颊滑落。
他的喉咙里塞了一团,又干又涩,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手,放在膝盖上,微微颤抖著。
他不敢去碰那部手机。
他知道,只要自己的手一碰到那部手机,一切就都完了。
电话打过去,他该怎么说
“喂,爸,我把汉东省的省委书记给绑了,现在人家让我给你打个电话。”
他几乎可以想像得到,电话那头会是怎样雷霆之怒!
沙瑞金的声音不高,却像针一样,精准地刺破了侯亮平最后的心理防线。
“你不打吗”
时间在这一刻被拉长了。
审讯室里那盏孤零零的白炽灯,光线变得刺眼,照得侯亮一双眼发。
他看著沙瑞金,那个男人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就是这份平静,彻底击垮了侯亮平。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所有的算计、所有的侥倖,都在这一瞬间化为泡影。
一股绝望催生的疯狂涌上心头。
“我来打吧!”
沙瑞金的声音很平静。
侯亮平恐慌了。
“沙书记……沙书记,我错了……”
他的嘴唇哆嗦著,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气焰。
“求求你……別打……求你……”
他甚至向前踉蹌了一步,伸出手,想去抓住沙瑞金的衣角,却又在半空中无力地垂下。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不可一世的京官,不再是反贪总局的处长,他只是一个被戳破了所有谎言,即將面临灭顶之灾的可怜虫。
沙瑞金看著他,眼神里没有怜悯,也没有嘲讽,只是淡淡地收回了目光。
他没有再理会侯亮平的哀求,自顾自地拿起了那部手机,手指在屏幕上不紧不慢地划动著,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