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潮法初成(2 / 3)

煌煌少年行 佚名 2232 字 7天前

这次却换了路数。

拂尘不再刚猛,反而如灵蛇般窜出,招式刁钻阴柔。时而指向华黔云的手腕,时而扫向他的脚踝,看似杂乱无章,却总能在他剑势將出未出时变招——这分明是普济“观心拳”的路数,那“照见本心”般的预判意味,竟被叶法善模仿得惟妙惟肖。

华黔云凝神应对。他不再刻意想著“退”或“进”,而是將內劲运转得如流水般绵长。剑势隨拂尘的轨跡而变,拂尘向左,他的剑便向右带;拂尘向上,他的剑便向下压,看似被牵著走,却总能在间不容髮之际护住周身要害。

有一次,叶法善的拂尘突然变向,绕过剑势直取他的咽喉,华黔云却不慌不忙,手腕翻转,绕指柔剑如水流过石缝般从拂尘的缝隙中穿过,剑穗红绸恰好缠住叶法善的小指,借著对方前冲的力道轻轻一带,叶法善的身形竟不由自主地晃了晃。

“这便对了。”叶法善笑著抽回手,指尖被红绸勒出一道浅痕,“水无常形,遇方则方,遇圆则圆。你不必想著怎么贏,只想著怎么『流』,流到他拳风的缝隙里,自然就有破绽了。”

两人你来我往,招式越变越快。叶法善的拂尘忽刚忽柔,时而如“明镜拳”的金光炽烈,时而如“观心拳”的预判诡譎,將普济拳法的优劣模仿得淋漓尽致;华黔云的绕指柔剑却越来越顺,剑势如涨潮时的江水,初时舒缓,越往后越见绵密,剑穗的红绸在空中划出的轨跡,竟与晨雾中流动的光影重合,分不清哪是剑,哪是雾。

五十招过后,叶法善突然收势。他额角竟也沁出些细汗,月白道袍的前襟被剑风扫得微微飘动:“成了。你这剑里,总算有了水的软,也有了潮的劲。”

华黔云收剑时,只觉內劲在丹田与经脉间流转,竟如潮水般起起落落,绵长而不滯涩。往日练剑时总觉得內劲像奔腾的野马,需时时勒著韁绳,此刻却如被驯服的流水,顺著经脉自然流淌,连呼吸都变得悠长起来。

“多谢道长指点。”他躬身行礼,声音里带著抑制不住的清朗——那是武学瓶颈被突破后的通透。

叶法善摆摆手,转身往廊下走。晨光透过薄雾,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拂尘的白毛上沾著的晨露,像缀了串细碎的珍珠:“贫道不是指点你剑法,是让你看看,天地间的道理,原是相通的。普济的拳是『术』,你的剑也是『术』,可『术』之上,还有『道』。”

他在竹椅上坐下,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竹简。竹简用红绳捆著,边角已被磨得发亮,显然是常年摩挲的缘故:“这是贫道早年在钱塘江畔悟的『潮汐诀』,你且拿去。上面的字是死的,你心里的潮是活的,不必拘泥。”

华黔云双手接过竹简,指尖触到冰凉的竹面,上面用硃砂写著几行字:“涨不爭先,退不恐后,顺天应势,水到渠成。”字跡古朴苍劲,仿佛不是用笔写就,而是用潮水冲刷出来的,每个字的笔画都带著起伏的弧度,与他此刻体內流转的內劲隱隱呼应。

“道长何时动身回青城山”华黔云轻声问。

“今日午后便走。”叶法善端起廊下的茶盏,茶已微凉,他却喝得自在,“洛阳城的雾虽好,却不如青城山的云自在。这里的事,该你们自己了结了。”

华黔云捧著竹简,忽然想起昨日叶法善说的“被肥水压出来的嫩芽”。普济的內劲靠旁门左道催谷,就像那嫩芽,看著壮实,根却浅,而他的潮汐劲,如深潭流水,看似柔和,却能日復一日地浸润,终能让那虚浮的根基露出破绽。

送叶法善至观门时,晨雾已散了大半。青驴拴在门边的老槐树下,正低头啃著沾露的青草,驴鞍上搭著个小小的布包,想来只带了些简单的行囊。

“华大人。”叶法善翻身上驴时,忽然回头,“对付『急』的东西,最要紧的是『稳』。潮水再猛,也冲不垮扎根深的堤岸。”

华黔云拱手:“谨记道长教诲。”

青驴踏著晨露往山下走,蹄声轻缓,叶法善的月白道袍渐渐融入远处的山影,竟如一滴水匯入江河,悄无声息,却自有去向。

华黔云站在观门口,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绕指柔剑。剑穗的红绸在风中轻轻摆动,像极了钱塘江面上那道若隱若现的潮线。他试著將潮汐劲运起,剑脊微微震颤,发出细不可闻的嗡鸣,仿佛在应和著天地间某种隱秘的节律。

翻身上马时,他忽然想再去天津桥看看。

马蹄踏过湿漉漉的石板路,穿过渐渐热闹起来的街巷。卖胡辣汤的老汉支起了摊子,蒸腾的热气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