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回答。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却直指核心。
面对好莱坞工业巨兽的正面碾压,面对国內市场前所未有的质疑与期待,面对一个自己从未涉足过的、充满了未知与风险的领域。
你,陈墨,心里到底,有没有一丝的恐惧
陈墨没有立刻回答。
他拿起桌上的酒瓶,为吴京,也为自己,都倒上了一满杯白酒。
铜锅里的炭火,映在他的瞳孔里,跳动著两簇明亮的、炙热的火焰。
“京哥,”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我跟你说个,我小时候的事吧。”
“我小时候,在乡下长大。那时候,村里还没通电,一到晚上,就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特別怕黑,每天晚上,都得我妈点著煤油灯,陪我睡著了,才敢走。”
“有一年夏天,半夜里,突然下起了暴雨,电闪雷鸣的。我从梦里被惊醒,发现屋里一片漆黑,我妈不在我身边。我当时就嚇坏了,扯著嗓子就哭。我感觉,整个世界,就剩下我一个人,被无边的黑暗和恐惧,给吞噬了。”
他讲得很慢,很平静,仿佛在敘述著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但王海和吴京,却都听得入了神。
他们能想像到,一个孩子,在那样一个雷电交加的雨夜,所经歷的,那种最原始的孤独与恐惧。
“我一边哭,一边喊我妈。就在我哭得快要没力气的时候,我突然看到,远处,院子门口,亮起了一点,很小很小的黄色的光。”
“那光,在风雨里,摇摇晃晃的,好像隨时都会灭掉。但是,它没有。它就那样,一点一点地,朝著我的窗户,靠近。”
“是我妈。她去了邻居家借东西,被暴雨困住了。她怕我一个人害怕,就顶著风雨,打著一把破伞,点著一盏快要没油的煤油灯,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赶。”
“我当时,就趴在窗户上,看著那点光,越来越近,越来越亮。那一刻,我心里所有的害怕就都没了。”
“我就知道,只要那点光还在,我就什么都不用怕。”
陈墨讲完了他的故事。
他端起酒杯,看向吴京,眼神前所未有的清澈与坚定。
“京哥,你问我,怕不怕”
“说实话,我怕。”
“我怕辜负了那些,像当年在窗户前看著那点光的我一样,对《流浪地球》抱有希望的观眾。”
“我知道我们的技术,真的有硬伤,会让那些最支持我们的人失望。”
“而且这部电影,可能会耗尽我们所有人的心血,最后却真的变成了一场不自量力的笑话。”
他第一次,如此坦诚地,剖白了自己內心的软弱与恐惧。
王海听著,眼眶,都有些红了。
他从未想过,在他心中,那个无所不能的陈墨,心里也承受著如此巨大的压力。
“但是,”陈墨话锋一转,整个人的气场,瞬间,变得不同了,“我更知道,我们现在,在做的是什么。”
“我们,就是在那个风雨交加的黑夜里,为华夏科幻,点起那盏,虽然微弱,却承载著所有希望的,煤油灯的人。”
“这盏灯,可能会被风吹灭,可能会被雨浇熄。甚至,可能会因为,我们自己走得不稳,而摔在泥里。”
“但,只要我们,还没有倒下。我们就必须,把这盏灯点亮。然后,拼了命地护著它往前走。”
“因为,只有我们把它点亮了,那些,同样在黑暗里,感到害怕和迷茫的人,才能看到光。才能知道,他们不是一个人。”
“我们要做华夏科幻电影的开门人!”
“这就是我们必须去做的意义。”
他举起酒杯,对著吴京,郑重地说道:
“所以,京哥。怕是真的。但做也是真的。”
“这一杯敬那盏,在风雨里永不熄灭的灯。”
说完,他將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
吴京看著他,沉默了许久。
然后,他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放下酒杯,用手背狠狠地抹了一下嘴,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好!说得好!”
他站起身,重重地,拍了拍陈墨的肩膀。
“陈导!我吴京,这辈子,拍了半辈子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