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古画里的恶毒美人VS悲天悯人的佛(17)(1 / 2)

周遭的火海骤然扭曲,那些灼热的疼痛、刺鼻的焦糊味、全都被无形的手撕碎,骤然消散。

魅魔能力虽弱,却能探知窥伺人心底最深的执念。

你越是捨不得,那幻境便越逼真;你越是想挣脱,它便缠得越紧,直到將人困在自造的炼狱里,榨乾最后一丝心神才算完。

芸司遥走过火场,眼前光影再次晃动时。

灼人的热浪褪成消毒水的冷冽气息,脚下的焦土化作光洁的瓷砖,耳边火焰的噼啪声被仪器规律的“滴滴”声取代。

是一间病房。

“砰——”

一声剧烈的枪响在密闭的病房內炸开!

芸司遥推开病房门,看到男人太阳穴处赫然形成血淋淋的洞。

鲜血溅在雪白的枕套上,绽开点点血。

芸司遥看到了中枪身亡的楚鹤川。

楚鹤川的身体软软地倒下去,眼睛还微微睁著,温热的血顺著耳廓往下淌,浸湿了他半侧的头髮。

芸司遥心下一沉。

魅魔这幻境,是要她亲眼看著自己在乎的人一个个死去,最后在无尽的绝望里,亲手把自己逼成疯魔。

楚鹤川道:“来了”

他鬆开床上人的手,顶著鲜血淋漓的头,看向她。

芸司遥坐在了他对面。

楚鹤川目光掠过她的眼睛,轻笑,“你能听清,也能看见了,真好。”

芸司遥捏著柏枝,道:“……你看起来不怎么好。”

“挺好的,”楚鹤川摇头,道:“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如今见到了,就挺好的。”

芸司遥抬眼,视线撞进他那双半浸在血里的眸:“你不是说要好好活著么”

楚鹤川的脸一半浸在血色里,一半映著窗外透进的光。

他眼中没有对死亡的畏惧,只有一种近乎诡异的平静,像是早就等在这里。

“我都这把岁数了,”楚鹤川语气里带著点无奈的纵容,像在哄闹彆扭的晚辈,“你总得懂点尊老,理解理解老年人的选择吧”

他看著面容年轻姣好的爱人,又看到她手里拿著的柏枝。

“活著这种事,有时候也讲究个缘分。”他慢悠悠地补充,“我的缘分尽了,强求不得的。”

他一眼就看穿了芸司遥的来意。

芸司遥指尖收紧,柏枝的尖端抵在掌心,压出一点浅痕:“我会杀了你。”

楚鹤川闻言,竟微微頷首,唇边浮起一抹极淡的笑,“好啊。”

他甚至微微倾身,主动將心口往柏枝的方向送了送,“早该如此了。”

楚鹤川道:“比起自己开枪,我还是更希望能死在你手上。”

柏枝的尖端已刺破他的衣襟,触到温热的皮肉。

楚鹤川忽然倾身,不顾柏枝仍抵在胸口,猛地將芸司遥揽进怀里。

“至少这样……”他顿了顿,血沫卡在喉咙里,让声音发哑,“还能让你记得久一点。”

骨节分明的手臂箍得极紧,几乎要將她揉进自己身体。

柏枝也因此被狠狠推刺进去,青绿色的枝叶没入大半。

芸司遥眉心一跳,鬆开柏枝。

没有鲜血迸溅,只有刺目的青光从伤口处炸开,瞬间吞噬了楚鹤川的身影。

眼前天旋地转。

她踏过一重又一重幻境,亲手將那些虚浮的影像碾碎。

化作尸块的鬼丈夫在血泊中拼凑出她的名字,神秘的苗疆少年將银蝶落於她手背,艾奥兰,人鱼001,最后是海边依靠在一起的机器人阿成……

当柏枝再次从最后一个幻影的胸口抽出时,芸司遥抬手擦了下脸颊,指尖触到一片冰凉。

她抬头望向幻境结界的方向。

那双素来清冷如寒潭的眼,此刻像结了层万年不化的冰,连瞳孔都染著冷意。

“咔嚓”一声。

掌心的柏枝应声而断。

百丈之外。

魅魔將她破除幻境的过程全数投影给了正在禪坐的和尚。

她化为红雾,在僧人周身盘旋。

却在即將触及他周身流转的淡淡佛光时,发出“滋滋”的灼响,被逼得连连后退,忌惮不已。

“……大师你看。”

雾团中浮出一张模糊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