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像把一辈子都熬完了。
她本就不大会照顾人,如今失了妖力,行动越发滯涩。
有次山里下大雨,狂风带著豆大的雨点狠狠砸在木窗上,噼啪作响,像是要把这屋子拆了才肯罢休。
雨水顺著裂缝往里灌,湿了半片褥子。
芸司遥半夜睁开眼睛,看到漏了的屋顶,习惯性抬脚踢了一下玄溟。
“还不醒还不醒……”她低声喃呢,“这么能睡,你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
雨水滴在玄溟苍白的脸颊,向下滑去。
芸司遥眉心一跳,她皱了皱眉,伸手將他拽了拽,远离了雨水,“真是添乱……”
天蒙蒙亮时,雨总算停了。
她学著劈柴,学著生火,烟呛得她眼泪直流,又学著去辨识山里能吃的野菜,靠著系统商店,她过的比普通人好很多,但就是太孤独了,太无聊了。
玄溟还是没醒。
有时芸司遥坐在床边,会伸手戳戳他的脸颊,低声说:“你再睡,我就把你扔去餵山狼了。”
山里的叶子黄了又落,风渐渐带了霜气。
她一直没把玄溟丟出去餵狼。
“你种的梅树又开了。”
“梅比去年疏,应该是天冷得早。”
“我懒得施肥打理,你再不醒来,我就让它们自生自灭了。”
“……”
“……你到底要睡多久”
“雪化了天气就暖了,还睡的话,明年不一定能看到那些梅。”
“这里好无聊。”
“嘖,几年前来给你送过一篮子菜的大娘生病去世了,她儿子想邀请你去她的葬礼,我说你生病了,去不了。”
“……他们让我过去吃饭。”
“我和他们都没接触过,才不去呢,走那么远的路,脚都要磨破了,不去,麻烦……”
“……”
“……我还是去了,吃了顿饭,给了他们两锭银子,用的你的钱。”
“等你醒来,钱差不多完了,你自己慢慢赚吧。”
梅树又开了。
大片大片的梅在风中飞舞。
“玄溟。”
“……我要走了。”
芸司遥躺在床上,对著昏迷的玄溟,说了最后一句话。
她在这个世界待腻了,身体也快撑不住了,差不多到了离开的时候。
“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醒,”她抬手,指尖悬在他苍白的脸颊上方半寸,“或许明天就醒了,或许要等很久很久……”
窗外的天光慢慢暗下来,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斜斜落在玄溟的被褥上。
“……好好活下去吧。”
脑海里的系统机械音响起。
【宿主,您是否確认脱离当前世界】
风涌进来,带著梅香和寒意,吹得她鬢髮乱了。
芸司遥指尖在確认键上顿了顿,终究还是按下了“是”。
【世界脱离程序启动……倒计时3,2,1……】
意识抽离的前一瞬,她好像看到了玄溟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
那微动快得像错觉。
芸司遥还没来得及细辨,眼前的景象就发生了变化。
梅香,房屋,连同玄溟,都成了散在风里的碎光。
再睁眼时,四周是漫无边际的白。
没有天,没有地。
这是一个奇怪的地方。
人间过了几十年。
当年芸司遥离开的那间屋子逐渐废弃,再没人踏入。
屋外的梅树枯了又发,发了又枯。
枝椏渐渐长得粗壮,每年冬末都缀著星星点点的白梅。
风一吹,瓣簌簌落在窗纸上,像落了场无声的雪。
玄溟是被一阵刺骨的寒意惊醒的。
他睁开眼,视线从混沌到清明。
喉间干得发疼,他动了动唇,却先闻到了一股……极淡的、像是什么东西朽坏了的味道。
玄溟心中莫名涌现出不祥的预感。
空气中满是灰尘的气息。
他动了动身子,身下的木榻发出“吱呀”一声,沉钝又乾涩。
从前这榻从不会这样响。
芸司遥很娇气,她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