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这天的风带著点脆生的凉,吹得院角的梧桐叶簌簌往下掉,黄澄澄的像撒了把碎金子。许朗刚把扫盲班的门板刷完新漆,就见傻柱扛著袋新收的小米进来,布袋上的麦糠沾著阳光的味道,往石桌上一倒,金黄的米粒滚出来,在光下闪著珍珠似的亮。
“许朗兄弟,快来尝尝新米!”傻柱抓起把小米往嘴里塞,嚼得咯吱响,“我托乡下亲戚捎的,今年雨水好,米油厚著呢。”他鼻尖沾著点糠皮,说话时带著股穀物的清香,“我娘说熬粥得用砂锅,慢火燉三个时辰,上面能结层米油皮,给孩子们补身子最好。”
许朗刚把小米收进缸里,秦淮茹抱著个竹篮出来,里面是刚蒸好的窝头,黄澄澄的杂麵里嵌著红枣,热气腾腾的,把她的脸熏得通红。“东旭单位分了斤红,我掺在面里了,你尝尝甜不甜。”她往许朗手里塞了个,指尖的温度透过粗面传过来,暖暖的,“棒梗说要去后山摘酸枣,我让他给你留著最红的。”
周明扛著个新做的木枷进来时,林晚秋正蹲在葡萄架下捡葡萄,竹篮里的紫葡萄颗颗饱满,掉在地上的碎粒把青石板染成了深紫色。“这木枷是给队里打穀用的,比老款的轻,一天能多打两担谷。”周明把木枷往墙根靠,木头上还留著新刨的痕跡,“俺们村的穀子收了,给你留了袋新米,比傻柱这袋还香。”他怀里揣著个布包,里面是些晒乾的红枣,“给你泡著喝,我娘说秋天吃枣,来年不生病。”
三大爷背著药篓颤巍巍地从外面回来,篓里装著些刚挖的山药,土黄色的根茎缠著泥,像群胖娃娃。“这山药得趁霜降前挖,不然就冻坏了。”老人往许朗手里塞了段,指尖的泥蹭在他手背上,凉丝丝的,“我那口子用它燉了排骨,给你盛了碗,快趁热吃。”药篓里还躺著串山楂,红得像玛瑙,上面的白霜被风吹得乾乾净净,看著就酸得流口水。
二大爷拎著串晒乾的玉米棒子站在廊下,金黄的玉米粒排列得整整齐齐,像串天然的珠子。“我那小子从部队寄了包新茶,说是明前龙井,泡著有股兰香。”他把玉米串往屋檐下掛,绳子勒出的红痕在玉米皮上格外显眼,“等会儿来我屋喝茶,咱爷俩聊聊秋收的事,我年轻时候可是种庄稼的好手。”
晌午的日头晒得人暖融融的,葡萄架上的叶子开始泛黄,漏下的光斑在地上晃悠,像只只跳跃的小松鼠。傻柱娘坐在竹床上,正给孩子们缝布老虎,黄布上绣著黑色的条纹,眼睛是用黑豆做的,虎尾巴上缀著个小铃鐺,一晃就叮铃铃响。“许朗兄弟,你看这老虎威风不”老太太举著布老虎晃了晃,银丝似的白髮在光下闪,“我年轻时候,总在秋天给孩子做这个,说能镇住秋老虎。”
许朗刚帮著周明把玉米串掛好,就见王二柱背著个帆布包从外面跑进来,包上沾著草籽,里面是些饱满的核桃,青皮还没完全褪去。“俺们村的核桃熟了!”他把核桃往石桌上倒,壳上的绒毛蹭得手心发痒,“孩子们说让我给许大哥带点,砸开了仁是白的,香得很。”他手里还攥著块黑板,是用墨汁刷过的木板,“你看,这是俺们村小学的第一块黑板,我用你给的钱买的木料,请木匠做的。”
棒梗举著个竹篮往院里冲,里面装著刚摘的酸枣,红得像火炭,枝条上的刺还扎著几片枯叶。“许叔叔,你看我摘了多少!”他跑得太急,被门槛绊了个趔趄,酸枣撒了一地,滚得院里到处都是,“哎呀!我的酸枣!”
傻柱在旁边笑得直不起腰,却还是蹲下来帮他捡:“傻小子,不知道用布兜装啊”他往棒梗兜里塞了把大的,“这玩意儿得泡在水里,不然酸得牙都掉了。”秦淮茹站在门口晒被子,听见这话回头笑,手里的竹竿挑起被单,阳光透过线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网似的影子,“棒梗,別疯跑了,回来帮我晒穀子,晒透了才能存。”
下午的风带著枣香,吹得玉米串轻轻摇晃,发出哗啦啦的响。许朗坐在药圃边教王二柱认草药,山药的藤蔓爬满了篱笆,枯黄的叶子下藏著胖嘟嘟的块根;山楂树的枝头掛满了红果,像串小小的灯笼。“这两种药都能健脾,山药煮粥喝,山楂煮水消食,秋天吃最好。”许朗掐了片叶子让他闻,泥土的腥气混著果实的甜香,在风里散开。
三大爷蹲在旁边翻晒草药,山药片在竹匾里摊著,像块块白玉。“我那口子把你教的药方都抄在墙上了,谁积食了就熬点山楂水,比吃药管用。”老人的手抖得厉害,却摆得格外整齐,“等这些药晒好了,给城里的闺女捎点,她总说孩子不爱吃饭。”
二大爷搬来张桌子,在院里写秋收的帐本,算盘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