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比我写得好。”他在纸上写了个“福”字,笔锋遒劲,“等过了腊八就开始贴,你那扫盲班得贴张『读书乐』,孩子们看著也高兴。”
傻柱蹲在灶台前燉鸡,砂锅在煤炉上咕嘟著,鸡汤的香气混著当归的药香,从门缝里钻出来,引得全院的猫都蹲在窗台上,尾巴扫得雪沫子簌簌掉。“许朗兄弟,快来尝尝这汤!”他舀了勺汤往碗里倒,油在汤麵上凝成圆点点,“我放了点黄芪,补气血的,你进山採药累,得多喝点。”
傍晚时,雪又下了起来,不大,像撒了把盐,落在地上沙沙的。许朗刚把晒好的草药收进柜里,就见傻柱娘端著碗鸡汤过来,里面臥著个荷包蛋,黄澄澄的浮在汤上,像轮小太阳。“快趁热吃,傻柱这孩子没分寸,燉得太浓了,我给你加了点清水。”老太太的裹脚布沾著雪,在地上踩出小小的脚印,“我给你留了个鸡腿,藏在碗底呢,快吃。”
暮色渐浓,院里的灯次第亮了,暖黄的光透过窗纸,在雪地上映出模糊的影子。各家的烟囱里都冒出了烟,混著饭菜的香,傻柱家的鸡汤香,周明家的炒生香,秦淮茹家的醃萝卜香,缠在一块,像条厚厚的被,把整个四合院盖得严严实实。
许朗坐在灯下批改孩子们的作业,王二柱在旁边整理药材,纸包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和窗外的风雪声缠在一块。“许大哥,俺们村想打口井,以前吃水得去二里地外挑,冬天路滑总摔人。”王二柱抬头时,眼里的光比灯还亮,“大伙凑了点钱,不够的话我就去镇上卖草药,总能凑齐的。”许朗放下红笔,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他这个月的工资,“我这有点,你先拿著,不够咱再想办法。”王二柱捏著钱,眼泪掉在药材上,打湿了“忍冬”两个字。
夜里躺在床上,听著窗外的风雪声和远处的狗吠,还有三大爷低低的咳嗽声——他又在给老伴捶背了,嘴里念叨著“这冬凌草梨水真管用”。许朗摸了摸枕边的鞋,千层底厚得像块小木板,却透著老太太手心的温度。
明天该去街道的扫盲班给孩子们补课,该把窖里的白菜分点给收破烂的老汉,该教王二柱写“水井”两个字,他说要刻在俺们村新井的井台上。许朗嘴角带著笑,在满院的饭香里,听见了煤块燃烧的闷响,炉火跳动的轻响,还有孩子们梦里的笑声,轻轻的,却格外有劲儿,像要把整个冬天的冷,都酿成开春的甜。
月光从雪地里反射上来,把屋里照得亮堂堂的,窗台上的枸杞红果在光下闪著,像颗颗小小的火种。许朗知道,这冬酿温情的日子,院里的故事正沉睡著,像埋在雪地里的种子,看似安静,却把所有的暖都攒在根里,等著春风一吹,就冒出新的绿芽,开出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