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朗年轻时的中山装,虽然有点旧,却熨得笔挺。拜堂时,望春给许朗和苏晚磕了三个头,额头磕在红毡上,“咚咚”响,像在叩谢这半生的养育。
傻柱当仁不让地掌勺,做的八大碗摆满了三张桌,引得胡同里的人都来瞧热闹。二大爷的收音机放在石桌上,正播放著《东方红》,声音响亮得很;三大爷给新人送了对银鐲子,说是他年轻时给三大妈买的,“传下去,图个吉利”。
婚后第二年,晓梅生了个大胖小子,眉眼像望春,嘴角的梨涡像晓梅。许朗抱著孙子,觉得这小肉团软得像团,不敢使劲,却又捨不得放下。苏晚给孩子做了件虎头袄,针脚虽然慢了些,却比年轻时更用心,老虎的眼睛绣得圆溜溜的,像两颗黑葡萄。
小傢伙满月那天,院里的老槐树又开了。许朗抱著孙子坐在树下,看著望春和晓梅逗孩子笑,看著念秋和同学在葡萄架下复习功课,看著傻柱和秦淮茹在厨房忙活,看著三大爷和二大爷在廊下晒太阳。风拂过槐,落在他的白髮上,像撒了把霜。
他想起刚搬来时的冷清,想起第一次见苏晚时的紧张,想起望春和念秋出生时的慌乱,想起这院里的爭吵与欢笑,烟火与温暖。这些日子像串起来的珠子,从青丝到白髮,从青涩到沉稳,颗颗都闪著光,串成了长长的岁月,串成了一个家。
苏晚走过来,往他手里塞了块槐糕:“快吃吧,凉了就硬了。”许朗咬了一口,甜香漫在嘴里,像这一辈子的日子。他抬头看著满院的人,看著阳光下嬉闹的孩子,突然明白,所谓传承,从来都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就是这样——在院里的烟火里,在亲人的笑眼里,在一辈辈的守望里,把暖留住,把甜延续,像这老槐树,年年开,岁岁结果,从不辜负每一个春天。
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声,清脆得像风铃。许朗抱著孙子,轻轻晃著,嘴里哼著不成调的歌谣。槐落在他的肩头,落在孩子的襁褓上,落在这满院的时光里,温柔得像个永远不会醒来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