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满院暖阳与绵长岁月(1 / 2)

春分时节,院里的桃树又开了,粉白的瓣堆在枝椏上,风一吹就簌簌落,像下了场香雪。许朗坐在藤椅上晒太阳,膝头盖著条蓝布毯,是苏晚新缝的,里面絮著旧絮,暖乎乎的。小望春已经上了小学,背著书包从外面跑进来,红领巾歪在脖子上,手里举著张满分试卷:“爷爷!您看!我数学考了一百分!”

苏晚端著盆刚晒好的生出来,饱满的生果在竹匾里滚来滚去,像群胖娃娃。“慢点跑,看摔著。”她往小望春手里塞了颗生,“给你爸送去,他在夜校备课呢。”小望春蹦蹦跳跳地跑了,辫子上的红绸子晃来晃去,像只快活的小蝴蝶。

傻柱的背更驼了,却还是每天雷打不动地去厨房转悠。他现在眼神不太好,切菜时得戴老镜,镜片厚得像瓶底,却总说“我这手艺没丟”。这会儿他正燉著一锅猪蹄汤,香气漫了满院,引得小望春的妹妹扒著厨房门直瞅,被傻柱捏了捏脸蛋:“小馋猫,等你妈来了再吃。”

秦淮茹的孙子都快娶媳妇了,她却还像年轻时一样,爱坐在石桌旁择菜,跟路过的邻居嘮家常。“许朗,你看这菠菜多嫩,晓梅说给你做菠菜豆腐汤,补身子。”她往苏晚手里塞了把,“你也多吃点,看你瘦的。”苏晚笑著接过来,两人的手都布满了皱纹,碰在一起却像年轻时一样亲。

二大爷的金鱼缸换了个大的,摆在廊下最显眼的地方,里面的“墨龙”已经生了好几代,小鱼苗密密麻麻的,像撒了把黑芝麻。他现在说话有点漏风,却还是爱跟人讲当年的事,说自己在部队时如何威风,说许朗当年如何木訥,“可谁能想到,这小子能教出这么多有文化的人”。

三大爷的记性更差了,常常对著小望春喊“望春”,却在孩子纠正他时笑得像个孩子。他的药篓里现在装著些果,是念秋给的,见了孩子就往手里塞,不管认不认识,嘴里都念叨“甜,吃了甜”。

望春成了夜校的校长,比许朗当年更忙,常常备课到半夜。晓梅在中学教语文,跟苏晚一样,把学生当成自己的孩子。夫妻俩住在东屋,每天早上都能听见望春教小望春背古诗,“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声音朗朗的,像许朗当年教他认字时一样。

念秋的女儿也上了幼儿园,小姑娘嘴甜,见了谁都喊“爷爷”“奶奶”,把三大爷和二大爷哄得眉开眼笑。念秋继承了苏晚的针线笸箩,没事就坐在葡萄架下缝缝补补,给小望春做个布偶,给许朗补个袜子,针脚密密的,像撒了把细芝麻。

这天是许朗七十岁生日,院里摆了两大桌。傻柱做的红烧肉颤巍巍的,油光鋥亮;周明的儿子从老家赶来,带来了新摘的香椿芽,紫红油亮的;秦淮茹蒸的寿桃馒头,上面点著红点,像撒了把小太阳;晓梅燉的鸡汤,飘著层黄油,香得人直咽口水。

望春给许朗斟了杯米酒,是周明家自酿的,醇香得很。“爸,您这辈子不容易,儿子敬您。”许朗接过酒杯,手有点抖,酒液晃出了点,滴在桌布上,像朵小梅。“都是好日子,谈不上不容易。”他看著满桌的人,看著孩子们的笑脸,突然觉得眼眶有点热。

苏晚往他碗里夹了块寿桃:“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许朗咬了一口,甜香漫在嘴里,像这一辈子的日子。小望春凑过来,往他嘴里塞了颗:“爷爷,甜不甜”许朗点点头,把孩子搂在怀里,觉得这小肉团软得像团,心都化了。

席间,夜校的老学员们也来了,有头髮白的大妈,有拄著拐杖的大爷,捧著面锦旗,上面写著“师恩似海”。“许老师,当年要不是您,我哪能给远方的儿子写家书啊。”张大妈抹著眼泪说,“您教我们认字,是给我们心里点了盏灯啊。”

许朗看著那面锦旗,突然想起第一次办扫盲班的样子,煤油灯昏黄,学员们凑在一起,眼睛亮得像星星。那些日子,像在眼前,又像隔了层雾,却都带著暖,带著甜。他举起酒杯,对著大伙说:“都是缘分,让咱在这院里聚了一辈子,干了这杯!”

酒喝到一半,二大爷突然站起来,非要唱段《东方红》,嗓子哑得像破锣,却唱得格外认真。三大爷跟著打拍子,手有点抖,却打得有板有眼。傻柱举著锅铲当指挥棒,引得大伙直笑,笑声像串银铃,撞在墙上又弹回来,把这春夜的暖晃得愈发浓了。

夜里,孩子们睡熟了,院里静悄悄的,只有葡萄架上的麻雀偶尔叫两声。许朗和苏晚坐在灯下,翻看著一本旧相册,里面是望春和念秋从小到大的照片,还有他们俩年轻时的合影。“你看这张,”苏晚指著一张黑白照,是他们刚结婚时拍的,许朗穿著中山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