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正对著路边的罐头瓶端详。
“在下姓赵,是鏢局的帐房,也是个摆弄瓶瓶罐罐的行家,”中年人拱手笑道,“沈公子在苏州常提你们村的货,说罐头味道好,就是封口不太严实,长途运输容易漏。我带了些新法子来,保准能解决。”
他从马车上搬下个木箱,里面装著锡箔纸、蜂蜡和几样奇形怪状的工具。“试试这个,”赵先生拿起块锡箔纸,往空罐头瓶口一裹,又用烙铁轻轻一烫,锡箔就紧紧贴在了瓶口上,“再涂层蜂蜡,別说走运河,就是翻山越岭,也保准滴水不漏。”
许朗看著新奇,让老张头拿了罐刚做好的山楂糕来试。赵先生手脚麻利地封好口,又让伙计把罐头扔进旁边的水缸里,泡了半个时辰捞上来,打开一看,里面的山楂糕依旧乾爽,一点水都没渗进去。
“神了!”傻柱拍著大腿喊,“这样咱的货就能卖到更远的地方去了!”建业也凑过来看,算盘打得更响了:“要是能走鏢,就能往西北运,那边的人肯定爱吃咱的蜜枣。”
赵先生笑著点头:“我这次来,就是想跟你们定个长期合约。你们出多少货,我们保多少鏢,价钱比船运公道,速度还快。”他掏出份合约,“沈公子已经在苏州那边打点好了,只要你们签字,下个月就能发车。”
许朗接过合约仔细看了,条款写得清楚,运费也確实合理。他和建业商量了几句,就在合约上按下了手印。赵先生收起合约,又指著加工厂的锅炉说:“这设备也该换换了,我认识个西洋传教士,手里有新式的蒸汽机图纸,要是你们想扩大规模,我可以帮忙引荐。”
这话让许朗心里一动。现在的锅炉还是去年请铁匠打的土傢伙,一天最多做两百罐,要是换了蒸汽机,怕是能翻几番。他留赵先生在村里吃饭,让老张头杀了只养在院里的老母鸡,又炒了盘新摘的豆角,配上刚出锅的玉米饼子,吃得赵先生连连称讚。
“你们村的菜,带著股土香味,比城里饭馆的山珍海味还好吃,”赵先生啃著玉米饼,“我在苏州住了十年,从没吃过这么鲜的鸡蛋,蛋黄红得像玛瑙。”
张奶奶坐在旁边纳鞋底,闻言笑道:“都是自家养的鸡,散在坡上吃虫子长大的,能不鲜吗赵先生要是喜欢,回去时带些鸡蛋和新磨的玉米面,让家里人尝尝。”
赵先生连忙道谢,又说起江南的新鲜事:“现在苏州的姑娘们都以戴你们村的绣帕子为荣,说上面的野蚕丝线是独一份的。有个富户家的小姐,特意让人来订百鸟朝凤的纹样,愿意出十倍的价钱呢。”
女人们正好端著绣品来让赵先生过目,听见这话都红了脸。王寡妇手里的帕子上绣著对鸳鸯,针脚细密,连羽毛的纹路都清晰可见。赵先生用放大镜看了半天,点头道:“这手艺快赶上苏绣了,就是配色更大胆些,带著股山野气,反倒稀罕。”
晓梅拿出块刚绣好的红叶帕子,递到赵先生手里:“这是用后山的枫叶染的线,沈公子说秋天要来赏红叶,我们先绣著试试。”赵先生接过帕子,只见红叶的边缘泛著金黄,叶脉用银灰色的线勾勒,看著竟像真的叶子落在了帕上。
“好!”赵先生赞道,“就这手艺,不愁卖不上价。我回去跟苏州的绣庄说说,让他们多来订些,最好能让你们村的绣品进知府大人的府里,那才叫真的出了名。”
吃过晚饭,赵先生要去查看运货的路线,许朗陪著他往山上走。夕阳把山路染成金红色,路边的酸枣树结满了青果,时不时有松鼠窜过,惊起几只山雀。赵先生望著远处的梯田,田里的玉米已经没过膝盖,绿油油的像片海洋。
“你们村的日子,看著就踏实,”赵先生感慨道,“不像城里,天天算计来算计去,倒不如守著这山这水,凭手艺吃饭来得自在。”许朗指著山坳里的一片空地:“我们打算在那儿盖个新的加工厂,用赵先生说的蒸汽机,再盖几间仓库,以后货就从这儿直接装车走鏢。”
赵先生点头:“我看行。不过得修条宽点的路,马车才能过去。我认识县里的驛丞,回头跟他说说,让官府出点力,把路修到镇上,对大家都方便。”
两人说著话,不知不觉走到了山顶。山下的村子炊烟裊裊,加工厂的烟囱还在冒著白汽,学堂的窗户里透出昏黄的灯光,隱约能听见孩子们的嬉笑声。远处的河水像条银带,绕著村子蜿蜒流淌,河面上还漂著几艘货船,船头掛著的灯笼在暮色中摇晃。
“你看,”许朗指著那片灯火,“开春时还没这么多船呢。”赵先生举起放大镜,像是想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