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父亲多年前离家出走,音讯全无,他幻想过无数次重逢,绝不是在这样一种情形下!
那流浪汉猛地一颤,极其缓慢地丶僵硬地回过头。
污浊不堪的脸上,眼窝深陷,眼神浑浊而惊恐,充满了长期流浪生活留下的创伤印记。
但那五官的轮廓……
正是许砚记忆中那个逐渐模糊的父亲!
只是苍老了太多,被生活摧残得几乎变了形。
「小……小砚?」
流浪汉的眼睛猛地睁大,浑浊的眼中爆发出一种难以置信的丶混杂着狂喜丶愧疚和极度羞惭的光芒,「你……你怎麽,我不是咋做梦吧……」
他的目光惊恐地扫过许砚身后诡异的街道和血月,「这里是什麽地方?我……我刚才明明在巷子里睡着了,很冷……然后……然后就看到你……」
他试图爬起来,想靠近儿子,却又因为自身的污秽和长久以来的隔阂而怯懦地止住动作,只是伸出那双布满污垢丶微微颤抖的手。
许砚胸口剧痛,五味杂陈,下意识地上前一步。
就在此时,陈知微猛地拉住了他,脸色苍白如纸,声音发紧:「师哥!别过去!你看他的脚!」
许砚猛地低头。
血月红光下,他父亲的脚……是半透明的!
而且,在他父亲身后的墙角阴影里,另一具完全僵硬丶覆盖着薄尘的流浪汉尸体,正逐渐清晰地显现出来。
那尸体穿着同样的破棉衣,保持着蜷缩冻毙的姿势,脸上还残留着痛苦与绝望的神情。
父亲顺着他们的目光,也看到了那具尸体。
他脸上的狂喜和羞愧瞬间凝固,转化为极致的困惑,然后是无法理解的恐惧。
「那……那是什麽?谁……谁死在那里了?」他喃喃自语,低头看向自己半透明的手,又看向那具尸体,「怎麽……和我……」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一个冰冷丶残酷的真相,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瞬间刺穿了他残存的意识。
他死了。
就在刚刚,在这个诡异的血月之夜,他历尽千辛万苦偷偷回到这座陌生又熟悉的城市,想远远看一眼或许早已不认自己的儿子,却最终无声无息地冻死在了离儿子不远处的街头巷尾。
巨大的惊恐和绝望淹没了他。
他抬头看向许砚,眼神破碎:「小砚……我……你妈,还好吗?」
这一句,如同突兀的铁锤,重重砸在许砚心口。
「妈……?」
许砚胸口剧痛,五味杂陈。
他下意识地想在心里勾勒出母亲的样子来回答父亲,却猛地发现,那段曾经无比清晰的记忆,不知从何时起,竟蒙上了一层厚厚的丶冰冷的雾气,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抓不住一个具体的轮廓……
这种空洞感,比眼前的景象更让他恐惧。
就在此时,一阵极其轻微却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