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一寸寸变冷。
不是恐惧,而是冷静到残忍的自我分析。
——他知道渊为什麽能醒。
因为他「离开」了。
魂魄脱体的这段时间,所有的记忆流都中断,镇魂铁烙印没有宿主的意识供能,玉蝉失去了对宿主魂压的共鸣。
它们不再是锁链,只剩一段死去的符文。
可他也清楚——连接还在。
他能感到那种若有若无的牵引,从镜面的深处延伸出来,像是一根极细的丶被渊的黑暗包裹的丝线,在另一头连接着他。
那是「同生镜」的共鸣。
它并没有断开,只是陷入了一种危险的共振状态。
他当然怕失去自己的身体——那具肉身不仅是「自我」的载体,更是镇魂铁烙印与玉蝉符阵的锚点。
一旦被渊完全占据,他将不再拥有「人」的形态,只会变成一段被吞噬的记忆。
只要他能在「渊」彻底夺取身体之前,重新解除同生镜的附身,回到自己的肉身,镇魂铁烙印会重新激活,玉蝉的灵能场也会同步启动。
那时,他有三成的把握,能把渊重新压制下去。
三成。
在别人眼里,这几乎等于自杀。
但许砚的思维像一台精密的仪器,迅速滤过了所有情绪化的泡沫。
生存概率低于50%的行动他执行过十一次,生还了十一次。
三成,意味着需要一点运气,以及……完美的时机。
他的目光掠过判官金瞳中残馀的电弧,掠过灯影那盏破碎的铜灯,最终定格在自己肉身的右手小指。
那个他从小磕碰过无数次,留下一道浅疤的位置。
就是这里。
当意识回归时,这道疤将是第一个被重新感知的坐标。
「还没结束。」他在心底冷声。「只要我回去,『它』就没资格替我醒。」
话音在意识深处荡开,冷静到近乎无情。
但与此同时,
他又压抑不住另一种更深的冲动。
——渊正在苏醒。
——而中心,还在试图压制它。
他想看。
想看清这场对抗的底线,想知道这些操控命运的高层,到底在恐惧什麽。
许砚的理智在混乱中异常清醒。
他像一个旁观棋局的玩家,明知棋盘之上自己是棋子,却仍要借这一次「失控」,去看清棋手的手。
「那就来吧。」
他的心声几乎听不出情绪,
「让我看看——你们到底在喂养怎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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