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棺区「死」了。
不是毁灭后的死寂,而是像一只被树脂滴中丶瞬间封存一切的昆虫,凝固在了某个无法定义的瞬间。
许砚在钻臂的身体中恢复感知时,首先察觉的是失重。
不是漂浮,而是他试图驱动这具沉重的金属躯体时,动作的指令与执行之间,产生了长达三秒的丶令人心悸的真空延迟。
仿佛他的意识是一颗投入深井的石子,要过很久才能听到那声微弱的回响。
他「看」向四周:
破碎的照明水晶不再坠落,定格在半空,如同镶嵌在无形的琥珀里。
爆裂的灵能电弧保持着张牙舞爪的最后一刻,像一幅用闪电绘成的丶狰狞的壁画。
空气中弥漫着焦糊与血腥的气味,但这气味也凝固了,不再飘散,浓烈得令人窒息,仿佛被封在了蜡里。
没有声音。
绝对的静默压迫着听觉传感器。
他听不见自己的「呼吸」循环声,听不见义体内部的运转嗡鸣。
但有一种更底层的东西,穿透了这死寂,直接「敲打」在他的意识上。
一种缓慢丶沉重丶如同某个庞然巨物在地下翻身时的脉搏。
咚……
咚……
那不是声音,是空间的心跳。
渊。
他立刻明白了。
封印没有杀死它。
他抬起钻臂的金属手掌,尝试活动手指。
这个简单的动作,传来细微的丶如同老旧钟表齿轮强行扭动又卡住的「咔哒」声。
他身旁,一张扭曲的金属桌保持着崩碎到一半的姿态。
他走过扭曲的会议桌。
判官的尸体,倒卧在破碎的金色雷光与凝固的暗影之中。
许砚站在那儿,冰冷的电子眼锁定在那具不再起伏的躯体上。
传感器将每一个细节精准地传递回来:
胸口那恐怖的丶边缘泛着焦黑的金色裂痕,依旧残留着令人心悸的灵压;
那张总是覆盖着冰冷威严的脸,此刻苍白如纸,双目紧闭。
恨意,像蛰伏已久的毒蛇,第一时间抬起了头。
是他。
这个男人,江聿。
父亲的弟子,最信任的接班人,却在最关键的时刻,从背后给予了最致命的一击。
若非他的背叛,父亲许浩宇何至于被「渊」反噬,落得那般凄惨下场?
何至于他许砚从出生起,就注定要成为这该死的「容器」?
还有那该死的「养老院清理行动」,分明就是判官亲手布下丶要将他这个不稳定因素彻底抹除的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