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一个看似只有十几岁的少年被一位老者按倒在地上,他脸色涨红,眼中带着不甘与屈辱,低声对身旁须发皆白的老者道:
“爷爷,我不想跪!为何我们修行之人,还要向他人屈膝?凭什么我们生来就要跪别人?”
老者吓得魂飞魄散,一把捂住少年的嘴,传音厉斥:
“休要胡言!!你这孩子刚进入仙城胡说什么!这话若被人听去,会是什么后果?
别说是入了真君耳朵,便是寻常弟子听去。
到时候你我爷孙就是魂飞魄散的下场!你还想不想在这修仙界走下去了?”
少年挣脱开来,眼眶发红,声音虽低却执拗:
“走到哪里去?这天下从南到北,从东到西,修为高便是天,修为低便是泥!
处处都是跪拜,处处皆是鱼肉!
只不过有些镀了金身,躺在盘里,有些沾着泥污,在砧板上挣扎。
这样的仙道,如此不公,如此残酷。
若修仙修到最后,仍要这样跪着活着,那我还修什么仙?
这仙,不修也罢!”
老者望着孙儿年轻气盛的脸庞,心中绞痛,自己将他从凡俗引入仙路,如今想来,竟不知是对是错,最后也只能化作一声绝望的叹息。
“孩子……修仙界从来如此!弱肉强食是天理,元婴之下皆蝼蚁更是铁律!你以为只有凡人命如草芥?筑基修士在金丹眼中不过药引材料,金丹修士在元婴掌中亦如玩物!”
“这条仙路,从你踏入的第一天起,就注定没有回头。”
“你看那满街跪伏的人,谁心中没有一丝不甘?
可这就是规矩,是铁律,要么跪着活下去,寻求一丝缥缈的机缘,要么……便早日化作路边无人问津的枯骨。”
“不公?这修真界,何曾有过真正的公平?有的,只是实力罢了。”
“你若不甘,便好好修炼。只有站得够高,才不必轻易向人低头。但在这之前……该跪时跪,该忍时忍,这不是屈辱,是生存。”
少年的身体僵住了,眼中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最终只剩下一片空洞的茫然。
周围渐渐恢复往来人流,喧声再起,坊市重开,灵舟复行。
方才那片刻的寂静,只是一场短暂而沉重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