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吠声和锦衣卫缇骑杂沓的脚步声,如同追逐猎物的狼群,在南城错综复杂的巷道间穿梭,越来越近。零点看书 最辛蟑結耕新筷
苏夜白拖着受伤的腿,借着风雪的掩护和对地形的熟悉,在狭窄、污秽的巷道间亡命穿梭。冰冷的空气灼烧着他的肺部,小腿的伤口每一次迈步都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但他不敢有丝毫停歇。
冯青珞的出现和警告,如同在他本就纷乱的思绪中又投下了一颗巨石。“蚁巢”——这显然是一个组织的名称,与那鎏金蚂蚁的印记吻合。而这个组织,不仅与十三年前的苏家血案有关,似乎也深深渗透进了当前的诡局之中。
他必须尽快见到徐光启。老师是他此刻唯一的希望,既是安全的庇护所,也是信息的源泉。
他不敢走大路,只能绕行最偏僻、最肮脏的陋巷,甚至不得不钻过几个狭窄的、充满恶臭的排水涵洞。雪水混合着污物浸湿了他的裤脚,冰冷刺骨,却也让追索的猎犬暂时失去了气味的目标。
当他终于踉跄着来到城西徐光启府邸所在的清晏坊时,天光已经彻底暗沉下来。坊间的青石板路清扫得还算干淨,高门大户前的石狮子在风雪中沉默矗立,与南城的破败混乱恍如两个世界。
徐府的门楼并不张扬,黑漆大门紧闭,门前只悬着两盏素白的灯笼,在风中摇曳。
苏夜白没有直接上前叩门。他隐在对面巷口的阴影里,仔细观察了片刻。周围寂静无人,只有风雪声,但他不敢大意。,3*8!看·书~网′ ?追?最?新·章_节?锦衣卫的眼线,或者那“蚁巢”的杀手,未必不会潜伏在附近。
他绕到徐府侧后方的一段院墙。这里相对僻静,墙内是一小片竹林。他记得以前来找老师请教问题时,曾无意中见下人从这里搬运过修剪下的竹枝。
深吸一口气,压下腿上的剧痛,他助跑几步,奋力一跃,双手堪堪扒住湿滑的墙头。手臂肌肉贲张,他用尽力气引体向上,狼狈地翻过墙头,跌入墙内松软的积雪和枯竹叶中。
落地时的震动牵动了腿上的伤口,疼得他眼前发黑,几乎晕厥过去。他咬紧牙关,伏在雪地里,一动不动,侧耳倾听。
只有竹叶被风雪吹动的沙沙声。
片刻后,他挣扎着起身,一瘸一拐地向着记忆中的书房摸去。
徐光启的书房还亮着灯。昏黄的灯光从窗纸透出,在这风雪夜里显得格外温暖。
苏夜白没有走正门,而是轻轻叩响了窗户。
屋内传来一声沉稳的询问:“何人?”
“老师,是学生,夜白。”苏夜白压低声音,急促道。
窗户很快被从里面拉开一条缝隙,露出了徐光启那张清癯而带着惊愕的面容。他看到苏夜白浑身狼狈、血迹斑斑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
“快进来!”
苏夜白被徐光启迅速拉入书房,窗户随即紧紧关上。^y/u`e¨d+u.d^i?.~c-o~m?
书房内暖意融融,炭盆里跳跃着橘红的火焰,空气中瀰漫着书籍和墨锭的馨香。与外面的冰天雪地、血腥追杀相比,这里彷彿是另一个世界。
“发生了何事?你怎会弄成这般模样?”徐光启一边低声询问,一边迅速从柜中取出金疮药和干淨的布条,示意苏夜白坐下处理伤口。
苏夜白简略地将今日发生之事道来:永昌号范掌柜暴毙,赵七被杀前传递的消息与琉璃珠,锦衣卫的围杀,东厂哨箭的搅局,神秘持刀者的拦截,以及……冯青珞的出现和她留下的警告。
他没有隐瞒琉璃珠和“蚁巢”的存在,也将赵七临死前关于冯青珞身份的话和盘托出。
徐光启静静地听着,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愈发凝重。当听到“蚁巢”二字时,他花白的眉毛猛地跳动了一下。
待苏夜白说完,徐光启沉默良久,方才长叹一声:“果然……他们还是找上你了。”
“老师知道‘蚁巢’?”苏夜白急切地问。
徐光启没有直接回答,他走到书案旁,挪开一方沉重的紫檀木镇纸,手指在案面一处不起眼的木纹上按了几下。
“咔哒”一声轻响。
书案侧面,弹开了一个小小的暗格。
徐光启从暗格中取出一个扁平的、以火漆封口的桑皮纸信封,递给了苏夜白。
“这是你父亲,当年讬付于我之物。”徐光启的声音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