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里的时光缓慢而粘稠。^s^a?n?g_b/o\o+k!.`c?o·m?油灯的光晕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土墙上,随着火焰的跳跃而微微晃动,如同窥视的鬼魅。苏夜白腿上的伤在冯青珞那不知名的黑色药膏作用下,愈合得奇快,新肉生长的麻痒感取代了钻心的疼痛。但他心中的焦灼,却与日俱增。
那本以药水显形的无字册子,就放在桌上,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灼烧着他的视线。前朝方士,“聚阴引煞”之阵,“通灵泥塑”……“蚁巢”的图谋,如同一个不断扩散的毒疮,让他无法安坐。
冯青珞大多时候沉默得像一尊玉雕,只在必要时才吐出几个冰冷的字眼。她偶尔外出,带回食物、清水,以及一些零碎的消息。应天府的搜捕风声似乎缓和了些,但秦淮河畔关于“泥菩萨”索命的流言,却如同河面的水汽,愈发浓重阴冷。
“你需要兵刃。”第三日清晨,她看着苏夜白空荡荡的腰间,以及那柄仅能用于验尸、狭长却脆弱的精钢小刀,突然开口。她的目光落在他因几日休养而稍稍恢复气色的脸上,语气是不容置疑的陈述。
苏夜白一怔。他何尝不知?面对“泥菩萨”那些精通水鬼伎俩、行事狠辣的凶徒,没有趁手的兵器,无异于羔羊入虎口。但他身无长物,更是朝廷画影图形追捕的逃犯,如何去寻?
冯青珞没有解释,只起身道:“跟我来。·w*o*d*e_s,h!u-c/h?e+n?g,.!n*e^t\”
她带着他,再次通过那隐秘的机括,离开地窖。外面天色熹微,南京城笼罩在破晓前最深的寒意里。薄雾弥漫,青石板路湿滑。她撑起青罗伞,素衣身影在雾中若隐若现,对街巷的熟悉程度,仿佛在这里生活了数十年。
她没有走向繁华的市集,反而专挑那些狭窄、阴暗、甚至散发著污秽气味的背街小巷穿行。最终,他们停在城南聚宝门内,一条临近旧时铸币厂遗址、名为“哑巴胡同”的死巷尽头。巷名源于前朝居住于此的一位聋哑铁匠。
眼前的门扉比周围更加低矮破败,木料被岁月和湿气侵蚀得发黑,门板上甚至没有锁,只用一个粗糙的铁钩挂著。
冯青珞上前,并未叩门,而是伸出纤白的手指,在那铁钩上以一种奇特韵律,轻轻敲击了七下,三缓四急。
片刻死寂后,门内传来“咔哒”一声轻响,似是机括松开。门板向内滑开一道缝隙,一股混合著金属腥气、炭火余烬和某种草药味的怪异气息扑面而来。
门缝后一片漆黑,看不到人。
冯青珞毫不犹豫,侧身而入。苏夜白略一迟疑,紧随其后。
门在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外界微光。绝对的黑暗里,只有那股怪异的气味更加浓郁。忽然,前方亮起一点豆大的灯光,持在一个佝偻的身影手中。,二^8·看\书-网\ ′已?发`布/最*薪¨彰+截*
那是一个老者,身形干瘦得如同冬日枯枝,披着一件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油污长衫。他的脸上布满深壑般的皱纹,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在昏灯下闪烁著近乎野兽般的精光。他提着灯,默不作声地照了照冯青珞,又将灯光移到苏夜白脸上,停留了片刻。那目光锐利,仿佛能穿透皮肉,直窥骨血。
老者喉咙里发出呵呵的、如同风箱般的声音,侧身让开。灯光照亮了这方狭小的天地。
这里与其说是居所或工坊,不如说是一个洞穴。四壁被烟熏得漆黑,地上堆满了奇形怪状的金属胚料、废弃的机括零件,还有一些苏夜白从未见过的、仿佛源自远古的奇异工具。一座小小的、早已冷却的坩埚炉蹲在角落,旁边散落着各色矿物结晶。空气滞重,仿佛凝固了数百年的时光。
老者走到一个堆满杂物的角落,佝偻著背,开始翻找。他的动作缓慢而精准,带着一种与其老迈不符的力量感。金属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良久,他直起身,手里捧著一个长条形的物件,以陈旧的、浸满油污的鞣皮包裹着。
他走到唯一一张还算完整的石桌前,将皮卷展开。
里面是两柄短兵。形制并非中土常见的刀剑,略带弧度,如新月,又如猛兽微龇的獠牙。刃长不足一尺,通体呈现出一种深沉的、毫无光泽的暗灰色,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刀柄以某种暗紫色的硬木制成,缠着密实的黑色犀牛皮,尾端各镶嵌著一颗米粒大小、毫不起眼的暗色晶石。
“哑铁。”老者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锈铁,“陨星核心,混以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