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道人的死,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本就暗流汹涌的深潭,在有限的知情人心中激起了更大的波澜。如闻罔 嶵新蟑洁庚薪哙能在北镇抚司诏狱内精准灭口,这已不仅仅是渗透,近乎于一种赤裸裸的挑衅和示威。
养伤的日子变得不再平静。别院外的守卫增加了一倍,冯雪斋再未亲自前来,只通过那名千户传递一些语焉不详的消息。京城的气氛愈发诡异,厂卫之间的摩擦从暗处逐渐转向明面,甚至发生了数起当街械斗,虽被迅速弹压,但紧张态势已无法掩盖。
苏夜白的伤势在珍贵药材和自身调养下渐渐好转,已能正常运功行走。冯青珞恢复得更快,气息日渐充盈,只是变得更加沉默,时常对着窗外凝望,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日傍晚,残阳如血,将院墙染上一片凄艳的红。那名千户再次匆匆而来,这次他带来的并非纸条,而是一封以火漆密封的信函。
“苏公子,冯姑娘,这是冯大人设法送出的,指明要二位亲启。”千户神色凝重,将信函交给苏夜白后,便自觉退到院外守候。
苏夜白与冯青珞对视一眼,回到室内,拆开信函。里面是冯雪斋亲笔所书,字迹比上次更加潦草,甚至能看出执笔时的心绪不宁。
“夜白、青珞:
玄冥之死,乃‘断尾’之举,背后之人能量之大,远超预估。魏进忠并非称病,而是奉密诏入宫,已三日未出。宫中近日异动频频,钦天监奏报‘星象有异,紫微晦暗’,万岁爷忧心忡忡,已辍朝两日。
据零星线索推断,‘蚁巢’最终目标,恐非仅止于煤山。其真正图谋,或与宫闱禁地、乃至……龙椅相关!
我身处漩涡,耳目恐已被监,行动多有不便。你二人伤愈后,需设法查明魏进忠入宫真相,以及宫中近日异动根源。+1¢5/9.t_x?t\.*c-o·m*切记,宫禁森严,万事谨慎,若事不可为,保全自身为上。
附:此物或可助你们混入外围。内宫之事,非武力可解,需寻‘可信之人’。”
信纸末尾,附着一枚看似普通的铜制腰牌,上面刻着“惜薪司”字样,以及一个特殊的编号。惜薪司,乃是宫中掌管薪炭供应的小衙门,人员繁杂,易于混入。
信中的内容,让苏夜白与冯青珞心头巨震!
“蚁巢”的最终目标,竟然直指宫闱,乃至皇权!魏进忠奉密诏入宫?这密诏是真是假?星象异动,皇帝辍朝……这一切的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阴谋?
“‘可信之人’……”苏夜白喃喃重复著这四个字。深宫大内,如同龙潭虎穴,厂卫势力盘根错节,谁是敌,谁是友?冯雪斋此言,显然意有所指,但这“可信之人”会是谁?
“徐先生。”冯青珞忽然开口。
苏夜白一怔,随即眼中一亮。徐光启!他的老师!徐光启身为礼部尚书,兼管钦天监,对星象之事有发言权,且他品性高洁,心怀天下,绝非“蚁巢”之辈,正是冯雪斋所指的“可信之人”!而且徐光启常有机会入宫觐见,或许能接触到一些核心信息。
“老师他……不知是否也被卷入……”苏夜白心中担忧。徐光启是他在朝中最大的倚仗和灯塔,若因此事受到牵连,他于心难安。
“必须尽快联系徐先生。”冯青珞语气坚定,“他是目前唯一可能提供宫内消息,并给予我们帮助的人。”
苏夜白重重点头。他看了看手中的“惜薪司”腰牌,又看了看窗外彻底沉下的夜幕。
潜入宫禁,风险极大。但事已至此,他们已无退路。
“你的伤……”苏夜白看向冯青珞,有些犹豫。幻想姬 已发布最芯彰劫宫内行动,凶险莫测。
“已无碍。”冯青珞打断他,冰眸中没有任何退缩,“何时动身?”
苏夜白沉吟片刻,计算著时间和准备事宜:“明日一早,我先设法联系徐府旧人,约定暗号。入夜后,我们凭此腰牌,混入往宫中运送柴炭的杂役队伍,见机行事。”
计划已定,两人不再多言,各自回房,开始为明日潜入宫禁做最后的准备。调息,检查兵刃,熟悉腰牌的使用方式,推演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
夜色渐深,别院内外一片寂静,唯有寒风掠过屋檐,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苏夜白抚摸著怀中仅剩的那颗“同心蚁”琉璃珠,它依旧冰凉,但在那冰凉之下,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与这帝都命运相连的沉重。
宫门深似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