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南归路(2 / 3)

说是不止织坊,连几家大的印书坊、漆器铺子也出了类似的事儿!现在苏州城里都人心惶惶,好多工坊都停工了!”

织坊、印书坊、漆器铺……都是工匠聚集之所。

“可知最初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冯青珞忽然开口,声音清冷。

店小二被她的容貌和气质所慑,愣了一下,才道:“这个……小的就不太清楚了。只听表亲模糊提过一嘴,好像……跟一个叫什么‘云锦阁’的大织坊有点关系……”

云锦阁……

苏夜白默默记下这个名字,谢过小二。

窗外,春雨绵绵,润物无声,却仿佛将这江南水乡的朦胧美景,蒙上了一层不祥的阴影。

南归之路,似乎并非坦途。

花马池一役,惨胜收场。尸骸堆积如山,焦土与血腥的气息月余不散。固原督师府派来了更多的兵力和医官,处理善后,安抚流民,重建秩序。游击将军将苏夜白与冯青珞的功绩据实上报,但两人婉拒了所有封赏,只在镇中寻了处安静院落,默默养伤。

苏夜白肩胛处的箭伤颇深,好在未伤及筋骨,敷上金疮药,以他如今的体魄,月余便可愈合。冯青珞的消耗更大,内息透支,元气受损,加之旧伤迭新伤,需要更长时间的静养调理。

期间,杨嗣昌曾派人送来书信与药材,信中除慰问外,更提及朝廷对花马池之变的定调——归结为“蒙古细作勾结妖人,散播瘟疫,意图乱我边关”,对“蚁巢”与“墨晶”之事依旧讳莫如深。魏良卿在固原听闻花马池惨状后,竟似受了惊吓,称病不出,其手下活动也收敛了许多,但并未离开。

“朝廷不愿深究,或是不敢深究。”苏夜白放下信笺,语气平静,眼中却带着冷意。牵涉太广,恐动摇国本,这或许是朝廷选择掩盖部分真相的原因。

冯青珞调息完毕,缓缓睁开眼,冰眸中光华内敛,气息已平稳许多。“‘蚁巢’断了一臂,但根基未损。魏良卿蛰伏,是在等待时机,或是……另有图谋。”

两人都清楚,边关之事,暂告一段落。经此一役,“蚁巢”在西北的势力遭受重创,短期内难以恢复。而他们二人,伤势未愈,亟需休养,且边关已成焦点,再留于此,反而不便。

“南下吧。”苏夜白看着窗外渐暖的春光,轻声道,“去江南。那里富庶繁华,‘蚁巢’若想敛财或寻找新的根基,必不会放过此地。而且……也该让老师放心了。”

徐光启虽在京城,但想必一直挂念着他们的安危。

冯青珞没有反对。江南,对她而言,是一个陌生而遥远的地方,或许……能暂时远离这些血腥与杀戮。

半月后,两人伤势稳定,便悄然离开了花马池,未曾惊动任何人。他们购置了一辆简陋的马车,苏夜白驾车,冯青珞于车内静养,沿着官道,缓缓向南而行。

离了边关苦寒之地,越往南,景致便越发不同。黄土高原的苍凉逐渐被起伏的丘陵和片片新绿取代,空气也变得湿润温暖起来。官道上车马渐多,商旅往来,虽依旧能见到流民的踪影,但比起边关,已多了几分生气。

一路无话,更多的是默契的沉默。有时苏夜白会在途经城镇时,买些当地特色的清淡饮食;有时冯青珞精神稍好,也会下车走动片刻,看看与北方截然不同的风物。

这一日,行至河南境内,天色将晚,空中飘起了淅淅沥沥的春雨。两人在路旁寻了间颇为干净的客栈投宿。

客栈大堂内,南来北往的客人不少,多是谈论著生意、收成,或是京城传来的些许消息。魏忠贤倒台后的余波仍在,但普通百姓更关心的,是眼前的生计。

苏夜白要了些饭菜,与冯青珞在角落坐下。正用餐时,邻桌几个看似行商打扮的汉子的谈话,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听说了吗?苏州府那边,最近出了件怪事。”

“哦?什么怪事?可是又出了什么好绸缎?”

“不是绸缎!是……是好几家织坊的工匠,莫名其妙就病倒了,浑身起红疹,力大无穷,见了活物就咬!官府都封了好几家工坊了!”

“嘶……不会是……瘟疫吧?”

“不像瘟疫!倒像是……中了邪!有人私下里传,是得罪了‘蚕神娘娘’!”

工匠?病倒?力大无穷?见活物就咬?

苏夜白与冯青珞手中的筷子同时一顿,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凝重。

这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