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灰色,额角、脖颈处,隐约可见细密的、如同血管凸起的暗红色纹路!
而在工坊的角落,摆放著几个半人高的陶缸,缸口散发著淡淡的、带着腥甜气味的白色雾气。两名穿着云锦阁管事服饰、但眼神阴鸷、气息不同于常人的男子,正守在一旁,不时将一些暗绿色的粉末投入缸中。
那粉末的颜色和气息,让苏夜白瞬间想起了黑山堡的“新粮”!
果然!云锦阁就是“怪病”的源头!他们正在用一种类似的手段,控制这些工匠,强迫其劳作!那陶缸中散发的气雾,恐怕就是导致工匠异变的元凶!
就在这时,其中一名管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直射苏夜白所在的气窗!
“有老鼠!”
春雨连绵,下了数日方歇。官道两旁,草木葱茏,水汽氤氲,远山如黛,与北方边塞的苍茫壮阔截然不同,别有一番婉约风情。
马车轱辘碾过湿润的青石板路,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苏州府。
尚未入城,便能感受到这座江南名府的繁华。运河如织,舟楫往来,白墙黛瓦的民居临水而建,拱桥如月,倒映在碧波之中。空气中弥漫着水汽、泥土与隐约的丝绸、茶叶清香。吴侬软语萦绕耳畔,街市之上,行人如织,商铺林立,叫卖声不绝,一派太平盛世的景象。
然而,在这片繁华之下,苏夜白与冯青珞却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与焦虑。城门口盘查的兵丁眼神警惕,对入城之人,尤其是身形健壮、似为工匠模样的,盘问得格外仔细。街面上,偶尔能看到一些店铺大门紧闭,门上贴著官府的封条。
两人在城中寻了处不大起眼、临近运河的“悦来”客栈住下。安顿好后,苏夜白便出门打探消息,冯青珞则留在房中调息,她内伤未愈,需要更多静养。
苏州城极大,市井繁华。苏夜白看似随意地在街市间行走,实则耳听八方,将各种零碎信息纳入耳中。
“……张记织坊也封了!他家可是三代的老手艺了,怎么说封就封?”
“唉,还不是那怪病闹的!听说坊里的老师傅发病时,三四个人都按不住,眼珠子都是红的!”
“官府说是恶疾,严防扩散,可我瞧着不像……倒像是冲撞了什么……”
“嘘!慎言!没见衙门的差爷到处巡视吗?”
“……要说源头,我瞧着‘云锦阁’怕是脱不了干系!他家工坊最大,出事也最早,可偏偏就他家还能撑著开门,怪不怪?”
“云锦阁背景深着呢,听说东家跟南京守备太监都能搭上话……”
信息汇聚,都隐隐指向那个“云锦阁”。它不仅是最大的织坊,出事最早,却受影响最小,背景更是神秘。
傍晚,苏夜白返回客栈,将与冯青珞听来的信息相互印证。
“云锦阁……”冯青珞轻抚著怀中温润的琉璃珠,冰眸中若有所思,“‘蚁巢’敛财,丝绸乃是暴利。控制最大的织坊,合乎其性。而那些工匠的异状……”
她回想起边关行尸的炼制,需要特殊的能量与媒介。“墨晶”产于西北,江南未必易得。但“蚁巢”手段诡谲,未必找不到替代品,或者……是在试验新的、更适合江南的“蛊惑”之法?
“需潜入云锦阁一探。”苏夜白道。光靠市井流言,难以触及核心。
是夜,月隐星稀,正是夜行者出没之时。
两人换上夜行衣,悄无声息地离开客栈,融入苏州城的夜色之中。根据白日打探到的方位,他们很快找到了位于城西、占地极广的云锦阁。
高墙大院,朱门紧闭,门前悬挂的气死风灯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映出“云锦阁”三个鎏金大字。墙内隐约传来织机运作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竟还在开工?其他织坊大多因“怪病”停工,云锦阁却依旧灯火通明?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两人绕到宅院侧后方,寻了一处僻静角落,纵身跃上高墙,伏在墙头向内望去。
只见院内屋舍连绵,大部分区域一片漆黑,唯有深处一片巨大的工坊区域依旧亮着灯火,织机声正是从那里传来。更令人奇怪的是,工坊外围,竟有数名手持棍棒、眼神警惕的护院来回巡逻,戒备之森严,不似寻常工坊,倒像是……看守着什么!
苏夜白与冯青珞对视一眼,默契地点头。两人如同两只夜枭,悄无声息地滑下高墙,借着阴影和建筑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