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铁血军魂,魂困松山!(2 / 3)

脸血污与泪痕交织,颧骨高耸如嶙峋的山石,眼窝深陷,里面除了浓得化不开的担忧,更藏着一层能吞噬人的绝望:“清军斥候射来箭书——镶黄旗已在城西列阵,明日天一亮,济尔哈朗就会率主力总攻松山!您昏迷一天一夜,城里早炸锅了!粮道断了整整三个月,弟兄们从吃战马到啃树皮,昨日连守城的刘参将都抢着吃草根,今早发现他饿死在城墙根下了!人心……早就散架了!”

明日总攻?济尔哈朗?督师?

三颗滚烫的铅弹接连砸进脑海,两段截然不同的记忆如同失控的列车,在他的意识深处疯狂碰撞、撕扯,痛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忍不住闷哼一声。

一段记忆炽热滚烫,是他作为洪志明的人生:从小立志参军,考入军校,加入最精锐的“利刃”特种作战大队,一次次在边境执行生死任务,最后为了保护生化武器不泄露,与敌人同归于尽。那是充满热血、忠诚与牺牲的一生,是属于共和国军人的铁血篇章。

另一段记忆冰冷沉重,是属于“蓟辽总督洪承畴”的绝境:寒窗苦读十年,金榜题名中进士,宦海沉浮数十年,官至兵部尚书、蓟辽总督,位极人臣。奉旨督师十三万大军,星夜驰援被清军围困的锦州,却反被皇太极亲率八旗主力围死在松山这座孤城!三个月粮道断绝,外援无望,士兵们从吃战马到啃树皮,最后竟沦落到易子而食的境地。总兵夏承德早已暗中联络多尔衮,只待城破献门邀功。而历史上的洪承畴,兵败被俘后,在皇太极的威逼利诱下,最终屈膝降清,沦为“贰臣之首”,被后世唾骂千年!

“洪承畴……崇祯十五年……二月十八!”洪志明牙关紧咬,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舌尖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原主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湧来,清晰得如同亲历:今日正是崇祯十五年二月十八,城西清军大营的号角声、战马嘶鸣声,甚至士兵们用满语呼喊“活捉洪承畴者赏千金”的喊话,都与历史记载严丝合缝。

明日,二月十九,就是松山城破之日!

轰!

帐外,清军巡夜骑兵的马蹄声“哒哒”作响,如同催命的鼓点,敲击着冰冷坚硬的地面,由远及近,清晰得彷彿就在耳边。粗犷的满语吆喝穿透薄薄的帐壁,像冰冷的钢针扎进耳膜,又像无形的绞索,一圈圈勒紧了洪志明的心脏。

穿越即死局!

没有从天而降的神兵利器,没有能扭转干坤的系统金手指,没有力挽狂澜的逆天奇谋。只有一具被饥饿折磨了三天、虚弱不堪、甚至还带着原主旧伤(肩头中过流矢,隐隐作痛)的躯体!只有一支粮草断绝、军械朽坏、将领离心、士兵濒临哗变或投降的残兵败将!而城外,是六万如狼似虎、装备精良、士气如虹的八旗铁骑,他们带着屠城的狞笑,明日便要踏平松山!

洪志明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双枯瘦却依旧有力的手。这双手,曾经紧握钢枪,精准狙杀过千米之外的恐怖分子;曾经拆解过最复杂的爆炸装置,在生死一线间挽救过战友的性命;也曾在原主的记忆里,批阅过十三万大军的军报,执掌过无数人的生死。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尖锐的刺痛混合着温热的液体感传来,这痛楚如同冰水浇头,让他混乱、惊惧、茫然的思绪瞬间沉淀、凝聚,变得前所未有的清醒!

绝望?有!如同这松山城外的黑夜,浓重得化不开!恐惧?面对死亡,谁能无惧?但,作为从共和国最残酷的战场、从尸山血海中一步步爬出来的军人,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告诉他——绝境从来不是终点,而是拚死一搏的起点!

他想起了崑崙山脉的那个深夜,想起了与他同生共死的战友,想起了那句“若有战,召必回,战必胜”的誓言。战友们能为了祖国牺牲,他为何不能在这明末乱世,为了汉家儿郎的尊严与生存,拼尽最后一丝力气?

“水!”他嘶哑着开口,声音带着军人特有的沉稳,强行压下了喉咙里翻湧的腥甜。

赵武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将一只豁了口的粗陶碗递过来,碗里是浑浊不堪、沉淀着泥沙的冷水,碗沿还沾着干涸的血点。洪志明没有丝毫犹豫,接过碗,仰头将冰冷的液体一饮而尽。冷水滑过火烧火燎的喉咙,带来一阵短暂的、近乎残忍的清醒,让模糊的视野终于清晰了些许。

他踉跄着推开试图搀扶的赵武,几乎是扑到角落里那面蒙尘的铜镜前。借着油灯昏黄跳跃的光线,镜中映出一张憔悴不堪、眼窝深陷、胡须凌乱的中年面容。虽然被饥饿和绝望折磨得脱了形,但眉宇间依稀可见久居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