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娇这时已全然没了最初的自信。
她终究只是一介女流,尽管精明强干,蕙质兰心,但对破案一道却着实毫无经验。
倘若神捕张谷尚在人世,将此事交由他审理,想必张志早就伏法了,岂会容其嚣张到现在。
其实在杨娇亲眼目睹田易从张志的屋里找到锯子时,那一刻她内心已然倾向于田易的推断,也认同张志就是真凶的。
然而,当张志向众人展露出伤势的那一刻,她的立场即刻便产生了动摇,又开始怀疑起田易和孙青来。
当下眼看众人皆拭目以待,只待她一语定夺,杨娇不禁有些焦躁起来。
既然这事如此错综复杂,查不明真相,那干脆就一视同仁,统统打发走罢了。
反正袁府也不缺这几个奴仆,不知有多少人在眼巴巴地盯着这份美差呢。
“都住口!我看你们没一个好东西。全都给我回去收拾铺盖卷,速速滚出袁府!”
“少夫人,请三思啊。”
田易三人瞬间哑火,尚未及回应,倒是一旁的袁兴急得忙开口劝阻。
袁兴老成持重,深谙世故,能坐上袁府大管家这个位子,且多年来始终稳如磐石,他思虑的层面和对下人的把控,自然远非杨娇所能及。
他本意只想着做个旁观者即可,不想扯进宁儿和田易两派的争宠中去。
然此刻见杨娇竟如此轻率的处理此事,袁兴立马便按捺不住,上前出言提醒了。
“夫人,以老奴之见,此事只需有一人承担责任足矣,不能一概论之啊。”
袁兴见杨娇以询问的目光望向他,便趋近低声说道,
“张志手伤未愈,暂且可以排除嫌疑;
田易请假外出,是小公子亲口应允的,他有充分的不在场理由,也足以洗脱嫌疑。
这二人小人细思下来,好似并无大过呀,将其逐出袁府的惩处,是否有些过重呢?
小人唯恐此举会遭人非议,致后府不得安宁啊。”
杨娇闻言心中一震,旋即便明白了袁兴的意思。
袁兴这是在隐晦地提醒自己,张志是宁儿的人,田易则是小公子之属。
为了后府的和谐安宁,只要不是触及到底线,都可以暂且隐忍。
料想经此一事,回去后宁儿与虞儿自会严惩张志和田易二人的,自己又何必越俎代庖呢。
想通此节,杨娇略作沉吟,继而重新决断:
“孙青看护公子不力,当负主要罪责,罚逐出袁府,永不录用。
张志和田易负次要罪责,各罚一月工钱。
你二人回去后务须悉心照料我虞儿养伤,若再有任何闪失,你们就自觉点,别再让我在袁府看见你们。”
“少夫人,奴才冤枉,天大的冤枉啊!此事与奴才无关,都是张志干的,是他干的,奴才是无辜的啊!”
孙青闻听惩处,霎时面色惨白,痛哭流涕,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口中呼冤不止。
此事一波三折,几度令他以为能侥幸逃脱此厄,岂料最终仍是如此结果。
这于他而言,不啻为晴天霹雳。
离开袁府他举目无亲,一无是处,雒阳城将再无他立身之地,眼下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了。
“少夫人,小人有话要说。”
田易见孙青这般惨状,实在于心不忍,毅然挺身而出。
“你还有何话说?”
杨娇面沉如水,冷眼问道。
“小人为孙青甚感不值。其于袁府任劳任怨已近十载,纵无功劳也有苦劳,何至于要将他逐出袁府。”
田易不容杨娇反问,便又接着说道,
“至于小公子受伤之事,既非是他提出放纸鸢的主意,也非他撺掇小公子爬的树。
且在公子坠地之时,他毫不犹豫地飞身救主,用身体垫住了公子头部,使公子得以免受重创,仅此便已可抵过,并足以证明他对小公子绝对是忠心耿耿的。
似他这般忠心的奴仆,最后却要落得如此下场。
小人斗胆,窃以为少夫人如此处置有失偏颇,未免会寒了我等下人们的心。
还望少夫人您能不徇私情,重新发落。”
“放肆!田易,你好大的胆!”
杨娇勃然大怒,戟指怒叱田易,
“不要以为虞儿恩宠你,你就可以恃宠而骄,肆意妄为。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你莫要不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