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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角猛然切换!是仰视!紧贴着这低矮小院外墙根的一处阴暗角落!墙上糊着黄泥,粗糙湿漉,布满了陈年的裂痕和湿滑的苔藓!视角的主人浑身微颤,似乎喘着粗气,双眼死死盯住墙内那个隐约抽泣的、单薄无助的孤孀背影!这视线的尽头充满了浑浊的、炙热的、肮脏的占有与攫取欲!像蛞蝓滑过黏腻的苔藓!
——那是属于他李茂青的气息!独属于他自己的、污浊又滚烫的“想法”视线!
画面中的时间流疯狂推进!画面里的“李茂青”猛地吸气!浑浊的双眼掠过一丝决意!一只脚抬起,似乎就要踏向那些湿滑苔藓覆盖的墙根凸起——欲!图!不!轨!
“咔嚓!”
一声惊雷般的碎裂声自投影中炸开!一道刺目的青白色电光撕裂灰暗的雨幕,瞬间吞噬了整个画面!紧接着是被狂风卷来的、暴雨打叶般的混乱马蹄声、嘈杂人语!画面在刺目电光中碎裂重组成一条官道,烟尘水汽混合,模糊的马车影子一晃而过……这是府衙公干的凭证气息!
那已经抬起的脚最终重重踩在雨水浑浊的泥地里,泥点四溅。画面归于彻底的黑暗混沌。墙内瓦檐下,那个女人依旧在悲泣搓洗衣物,丝毫未曾察觉刚刚只隔着一道泥墙的、差一点便将降临的厄运。
未行,然邪念已成!
这六个带着猩红怨毒、如同朱笔沥血写就的大字,猛地从投影的混沌黑暗中心撕裂显现!每一个字都拖曳着污秽的、如同实质的黑气,狠狠砸入李茂青魂魄的无形核心!
仿佛被一根烧红的烙铁狠狠钉入额头,李茂青的魂体发出无声的惨嗥!所有被刻意遗忘、深埋心底、带着自欺欺人意味的污浊瞬间被这冥簿倒影从泥淖深渊里彻底挖出,赤裸裸地、沾满恶臭地抛向这审判之地!
李茂青彻底僵死!魂魄如同被无数根冰锥钉穿!那投影场景中的每一丝雨滴腥气、女人的抽泣、自己那抬脚瞬间的肮脏心跳,都纤毫毕现!连最幽微处的心念浮动,都被这冥府簿册精准捕捉、记录在案,在此时此地化为凌迟魂灵的刑罚!
“嗬……”
狐面判官那枯瘦的躯干里终于发出一声沉浊悠长的、带着绝对冰寒与了然于胸的哼鸣。巨大碧眼中那凶戾暴躁的光稍稍褪去,换上一种更加深刻、更加令人绝望的审判者的洞悉。
他布满墨痂的手缓缓抬起,那只饱蘸浓稠如血、荧绿边缘墨汁的长杆判官笔,如同苏醒的毒蛇,带着无声的、不容置疑的威严,悬停在半空中那幽光与投影交汇的中心点——那六个猩红刺目的“未行,然邪念已成!”大字之前!似乎只需落下一点,便可判定这因果业债的最终走向与清算的刑期。
整个卷宗之域的混乱狂风卷着墨香腥风骤然一静。连翻飞的纸屑都凝固在半空。所有光线聚焦在那毫尖凝聚的荧绿墨滴,它悬垂欲坠,散发着致命的裁决气息,指向那万劫不复的业障深渊。
“呵……”
一声极其短促、极其低沉、带着浓烈讥诮和洞穿一切的鼻音,从那刺猬般的密匝胡须下挤出。狐面判官那双巨大的碧绿眼珠死死钉在李茂青那几乎被抽空的魂魄虚影上,目光如同剔骨钢刀,刮过他无形的魂体核心,尤其在他颈项间那深黑的爪印和怀中那点残存的、破碎桃木剑的微弱光影上反复刮擦。
那目光里的意味清晰到令人魂裂:若非你这一点尚未熄灭的阳世魂痕牵连,又有这柄破损桃木的残阳余气如同风中残烛支撑着形体,你哪里还能站在这里?那河底沉尸的冰冷指甲,早已替你省了冥府判笔的勾决!你这条命,早已该断在昨日那场急雨里了!是你自己生的妄念,惹来的因果秽业!现在倒要哭丧着脸,假惺惺跑到这冥府阴衙,口口声声念着为了一城生灵讨个生路?
狐面判官的手指无意识地捻动了一下判官笔的笔杆,笔尖那荧绿泛着血色边缘的浓墨滴微微颤动。
然而就在这时!狐判官那巨大碧眼深处凶戾的幽光微微一闪,视线极其短暂地、极其隐蔽地在李茂青腰际一掠——那里,腰间系着一块府衙小吏常见的制式黄铜腰牌符号!腰牌光影模糊残损,但就在腰牌背后那最不起眼的边缘处,一点极其微弱、微弱到近乎难以察觉的赤痕,隐隐透出一丝非金非玉、带着恒久温润质感的光!仿佛是某件古老玉器长年累月贴身后留下的沁色痕迹!那痕迹的形状,极隐晦,像一枚简笔刻画的……灵芝?但那光芒只一闪,便迅速黯淡,被阴煞之气彻底压制!
狐面判官捻动笔杆的手指极其细微地停滞了一瞬。那悬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