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渍,小心翼翼地吹熄了手中火折,只留下这竹筒内微若星芒的最后一点命火。黑暗如贪婪的潮水,无声地吞没了绝大部分空间。他艰难地调整着姿势,将身体最大程度地平摊、下压,紧紧贴合在冰冷的梁木之上,如同伏在冰层上的鱼,试图冻结自己的气息和存在感。
时间失去了刻度,在死寂与心悸中缓慢爬行。每一次风声掠过破损窗纸的呜咽,都像恶鬼冰冷的呼吸;每一次竹影摇晃投射在墙上,都似潜行的爪牙。他侧脸紧贴粗糙布满木刺的梁面,灰尘吸入鼻腔带来细密的刺痒,每一次想吞咽干涸的喉咙都仿佛是在吞咽砂砾。
更远处,那代表夜之流转的更鼓,终于再度幽幽传来:
梆!梆!梆——
沉厚三响,击碎死寂。
来了……
林湛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瞬间绷紧!他的脸死死埋入梁木,几乎能数清木纹的细密走向,冰凉的木屑颗粒刺着脸颊。
一股冰冷、粘稠、几乎能冻僵灵魂的庞大威压毫无征兆地降临!如同自九幽寒渊骤然倒灌而下的万年玄冰水,瞬间浸透了整个偏院!地面蒸腾的尘灰似乎都在此刻凝滞,连窗外摇曳的竹影都刹那定格!一种绝对凌驾于凡俗、饱含着对生命本源无尽憎恶与毁灭欲望的气息,如同活物般顺着每一道墙缝、每一片瓦隙渗透进来,无声却带着山岳压顶的窒息感!
这无形的威压比山还重!林湛只觉得胸肺瞬间被无形巨掌攥住,每一次挣扎呼吸都带着撕裂的剧痛!冷汗如决堤冰水,瞬间透衣而出,凉气直砭骨髓!
嗡……吱嘎……
隔壁空房那腐朽的门轴,发出一声干涩悠长的悲鸣!被拉开了!
随即——死寂。绝对的、令人魂飞魄散的寂静!像一张巨大的黑色裹尸布,彻底覆盖了一切。没有脚步声,没有喘息,只有那无边无际、冰冷彻骨的压力在疯狂地弥漫、膨胀!仿佛一尊来自深渊的魔神,正无声矗立在那重新敞开的黑暗入口,漠然俯瞰着它被强行关闭的巢穴。
它在审视!它在确认!
时间仿佛在威压中凝固了数个纪元。紧接着——
砰!哗啦!
一声混合着朽木彻底爆裂和巨大碎石撞击的恐怖巨响,猛地从隔壁炸开!像是千斤巨石狠狠夯砸在早已脆弱的墙壁上!整面土墙都在剧烈震动!大股尘土泥灰如同瀑布般从墙皮缝隙中喷涌而出!空气里瞬间弥漫开浓重呛人的墙粉气味!
它在拆墙!它在发泄!
林湛感觉自己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身下的横梁在这狂暴的冲击下剧烈震晃!朽坏的木屑如同密集的冰雹簌簌砸落,他死死咬住牙关,强忍着全身骨肉都欲被颠散的痛苦!那砸墙的巨响一声盖过一声,带着摧枯拉朽、湮灭一切的疯狂气势!每一次撞击都如同砸在魂灵深处!他的双手下意识地抠入梁身,指尖崩裂,血丝渗出!
骤然间——
所有的撞击声消失了!
死寂!比先前更加浓烈、更加不祥的寂静!
一种强烈到近乎实体化的冰冷“视线感”,如同锋利的手术刀,毫无缓冲地穿透了单薄的墙壁、穿过了紧贴的门板,精准无误地、带着无边的怨毒和探究,牢牢锁定在自己藏身的这间禅房!墙壁后那滔天的怒意,目标……转移了!
沙……
极其轻微、却如同惊雷炸响在耳边的摩擦声!
就在门外!不是行走的足音,更像是一具沉重的、干燥的朽尸在粗糙地面上生硬拖曳发出的……刮擦声!
它过来了!
林湛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涌向心脏又被冻结!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那声音一点一点,如同钝刀刮擦骨肉般,从隔壁的墙角处,贴着冰冷的青砖,沙……沙……沙……沙……缓慢地、坚定地、死沉地……逼近自己禅房的门槛!
声音在门口停下。
短暂的、令灵魂都为之颤栗的寂静后——
轰!!!
一声比之前隔壁任何一次都更加狂猛、更加暴戾的惊天巨响!如同地煞震怒!
不堪重负的腐朽门板连同半边脆弱的土坯墙框轰然向内爆裂!碎木块、断门闩、厚重的尘土墙皮混杂着冲击波般的气浪,如同决堤的黑色泥石流,从破口处狂涌而入,瞬间吞没了下方林湛原本端坐的区域!
呛人的土腥、朽木碎屑构成的浓云翻滚蒸腾!
在狂浪尚未平息的爆裂中心,一个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