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那梨花带雨、哭得死去活来的模样,心中百感交集,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平日里看似淳朴善良的父亲,怎会与这等不堪的丑事牵扯上关系?那个平日里懦弱无能的周大郎,又怎会突然变得如此凶狠决绝?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那方温润的羊脂玉佩。那是父亲昨日清晨出门时,亲手交到他手中的,还叮嘱他说:“安儿,为父今日要去陈家坳收一笔积年的旧账,晚间未必能回来。这方玉佩你且收好,若是我天黑之前未能归家,明日你便自行去陈家坳寻我。”可如今,玉佩依旧冰凉地贴在他的胸口,而他的父亲……却已阴阳永隔,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首。
衙役们举起了手中的火把,跳跃的火光将众人的影子拉得扭曲而漫长。陈安最后看了一眼这间充满了血腥与罪恶的土坯房,咬了咬牙,跟着钱班头和周大郎夫妇,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着县城的方向走去。夜空中,那轮残月终于挣脱了乌云的束缚,重新洒下清冷的光辉。然而,这惨淡的月光,非但没有带来丝毫的安宁,反而将地面上那蜿蜒的血迹,照得愈发清晰刺眼,仿佛一条通往未知深渊的血色道路。
巴县的夜,更深了。江水依旧在黑暗中默默地流淌,仿佛要带走这世间所有的罪恶与哀愁,却又将无数的秘密与恩怨,深深埋藏在冰冷的河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