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一步,高砚昨日还在我面前显灵,说你......
高砚?慧空冷笑,不过是妖邪变化的!三年前我在兰若寺后山挖井,挖出颗赤珠,本想供奉佛前,可那珠子夜里放光,扰得僧众不安。我便将它埋在神祠后墙下,想等风头过了再处理。谁料那妖邪竟借此作祟,说我是贼,日日鞭挞我的生魂!
你胡说!林昭想起慧空手臂上的淤痕,那淤痕是妖邪所设的锁链,你......
那是我自己用朱砂画的!慧空撸起袖子,我装病是为了引你入套!他转向围观的百姓,声音陡然拔高,乡亲们!这神祠本是乡绅们凑钱建的,后来他们嫌神不灵验,便拆了!可这妖邪偏要作祟,说我偷宝珠,害得河水泛滥!可十年前洪水,明明是河堤年久失修!
人群中有人小声议论:慧空大师前日还来舍药,哪像装的......
就是!我家小子去年求雨,他跪了整夜,雨说下就下了......
林昭望着群情激奋的百姓,忽然想起县志里赤水神祠,有求必应的记载。原来百姓心里,早把这神当成了依靠。可慧空的话,又像根刺扎在他心里——若真如他所言,那高砚又是谁?那神祠又为何荒废?
慧空!林昭抓住他手腕,你可知你今日毁庙,要遭天谴?
天谴?慧空甩开他的手,我若真有罪,早该被那妖邪索了命!可我这月余来,病不药而愈,精神日盛,分明是妖邪怕了我!他指着废墟里的断碑,你们看!这碑上刻的赤水神佑巴川佑字少了一横——分明是妖邪不识字,刻错了!
百姓们凑过去看,果然见断碑上的字缺了最后一横。有人哄笑起来:原来是妖邪变的!
烧了它!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几个年轻后生捡起碎木片,扔进余烬里。火苗腾地窜起来,映得慧空的脸忽明忽暗。
林昭望着这场面,只觉喉咙发紧。他原以为慧空是被心魔所困,可此刻看来,这老僧的心机,比他想象的更深。可高砚的话,又该如何解释?那神祠的重建,那镇水宝珠的下落,难道都是幻觉?
林大人!慧空突然转向他,你若真信我,便帮我作证。就说这妖邪已被我降伏,往后兰若寺替百姓祈福,保一方平安!
林昭看着慧空眼底的得意,忽然想起高砚消失前说的话:旬余之后,他的生魂会散。可此刻慧空好好的站在他面前,连咳嗽都没有——难道高砚错了?还是这老僧,根本不是人?
林大人?慧空催促道。
林昭深吸一口气,缓缓摇头:我不会作证。
慧空的脸瞬间沉下来:你......
我会亲自去查。林昭转身对王伯说,去县衙取钥匙,我要开兰若寺的地窖。
人群中响起抽气声。慧空的脸色变了,盯着林昭的背影,指尖微微发抖。
地窖在兰若寺后院的老槐树下。林昭让人搬开石磨,用铁锹挖开腐土,果然见个青石板盖着地窖。掀开石板,霉味混着潮湿的土腥气涌出来,借着火把的光,能看见地窖墙上嵌着个铜匣。
打开。林昭说。
铜匣上了锁,王伯用铁锹柄砸开,里面躺着颗鸽蛋大小的珠子,泛着幽幽的红光,像浸在血里。
镇水宝珠......慧空突然跪下来,双手颤抖地捧起珠子,原来......原来真的在我手里......
林昭望着那珠子,想起高砚说的镇住河底邪祟。他伸手去碰,指尖刚碰到珠子,便觉一阵灼痛——那珠子竟像活物般,烫得他缩回手。
慧空!他厉声喝道,你可知这珠子的来历?
慧空抬头,眼里泛着泪光:三十年前,我在赤水畔修行,见这珠子在河底发光,便......便想用来镇寺。谁料拿上来后,河水便发了疯......我这才知道,这珠子本是河神的......
那你为何不早说?林昭问。
我怕!慧空哭嚎起来,我怕百姓说我偷窃,怕兰若寺的名声毁了......后来河水泛滥,我跪在神祠前求了七日七夜,可那神像......那神像竟笑了!
林昭心头一震。他想起那日见到的神像,半张脸埋在泥里,嘴角咧到耳根——原来不是被破坏,而是本就如此?
后来我才知道,那不是赤水神。慧空声音发颤,是河里的邪祟,借神像害人!我盗了宝珠,是想镇住它......可它太厉害了,我镇不住......
地窖里的光线昏暗,林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