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问出那句话。
笔仙沉默片刻,紫烟渐渐散了,露出他本来的模样——还是那副清瘦的模样,只是眼里的雾气散了,多了几分清明:“仙与魔,不过是一念之差。我若执着于成仙,便会吸干赵德庸;我若放下成仙的执念,便会守着公子这破屋。公子你看,我现在……”
他抬起手,紫烟在他掌心化作只白鸽,扑棱棱飞向天空。“我是仙,也是魔。是公子的善念,让我成了仙;是赵德庸的贪念,让我险些成魔。”
白鸽越飞越高,消失在青灰色的天际。笔仙的声音从风里传来:“公子,记住,真正的宝贝,从来不在笔里,在你心里。”
陈墨颜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又看看手里的青阳丹。丹丸还带着笔仙的体温,暖得像晒过太阳的棉被。他突然笑了,弯下腰捡起撒落的药材,重新铺在竹匾里。
老母亲扶着门框出来,笑着喊:“颜儿,粥快凉了。”
“就来!”陈墨颜应着,阳光透过窗纸漏进来,照得他肩上的旧青布包袱泛着暖光。包袱里没有神笔,没有字画,只有半块炊饼,和一卷写满“但愿人长久”的旧纸。
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墨香,像是谁在说:“公子,往后好好过日子。”
陈墨颜抬头,天空湛蓝如洗。他忽然明白,这世上最厉害的“神笔”,从来不是能写出王羲之字迹的笔,而是能写出“但愿人长久”的心。
而仙与魔的区别,大抵也是如此——
心向光明,便是仙;
心向贪嗔,便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