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偶遇贵人(2 / 4)

的、安宁的力量,如同冰水骤然浇上滚烫的额头,激得她猛地一个哆嗦。

苏晚浑身剧震,几乎是出于濒死动物般的防卫本能,惊惶地抬起脸。

视线模糊,脸上糊满的泥汗血渍让视野一片朦胧。她只看到一个逆光的高大身影,穿着整洁得刺眼的深色衣袍,模糊的面容上看不清神情,只有一种沉静安稳的气场隔绝了四周的混乱。这突如其来的、干净的压迫感令她极度惊恐,本就耗尽的心力骤然绷紧到极限!她下意识地、无比迅速地挪动身体,不是后退,而是更加疯狂地朝前扑去,用自己单薄瘦小的身体死死压在母亲冰冷的尸身之上!那姿态全然是护住死去亲人不容侵犯的幼兽,喉咙里发出濒死般恐惧的呜咽:“别碰我娘!……别……”

她以为又是城里的官差,或是比流民更可怕的、抢夺尸体的凶徒。

“莫怕。”

一个低沉稳重的声音响起,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苏晚耳朵里的杂音,如同在嘈杂市井中听到庙宇的晨钟。没有呵斥,没有不耐,只有一种奇异的、足以安抚野兽般的平静。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旅途的疲惫沙哑。

苏晚惊惶地眨着眼,泪水冲刷开眼睫上的污垢,视线稍微清晰了一些。她看清了那双眼睛——不再年轻,眼角有细密皱纹刻下的风霜痕迹,但眼神却温和平正,没有轻视,没有嫌恶,只有一种深沉的悲悯,如同寒潭映着月光,沉静地注视着她这团不堪的泥泞。这目光不是探照灯般的审视,更像一种无声的抚慰。

沈世昌静静看着眼前这几乎不成人形的少女和她身下无法再保护她的母亲,目光扫过独轮车,扫过那片散乱绝望的痕迹。他微微叹了口气,那叹息声极轻,却仿佛压着万钧重量。

他没有直接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抬起手。那只手并不细腻,指节粗大有力,掌心有薄茧,却同样带着干净清润的气息。

在他手上,静静地躺着几小块东西——不是食物,是银子。两粒小小的、光泽暗沉但棱角分明的碎银,旁边还有几枚被粗糙草绳串在一起的铜钱。

“拿着。”沈世昌的声音很平缓,听不出什么起伏,如同在铺子里吩咐抓药一般自然,“虽杯水车薪,或许……可以买一领薄席,选一处清静些的地方,让你娘……入土为安。”

他看着苏晚布满血丝惊恐未定的眼睛,又补充了一句,字字清晰:“也算尽一份生养之恩了。”

银子……铜钱……

这些在苏晚过往贫瘠生命里只听过、从未真正拥有过,甚至连模样都模糊的“贵重”东西,此刻就躺在这样一双干净厚实的手掌上,离她如此之近!白亮的碎银,黄铜的孔方钱,散发着冰冷坚硬的光泽,带着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足以改变命运沉浮的幻影般重量。

苏晚全身都僵住了。一股无法抗拒的寒意和另一种滚烫的、麻痹人心的东西交织着从脊椎蹿升,让她像一尊被剥落了所有伪装的泥像,呆呆地、不知所措地仰望着那只手和它托举的“希望”。

沈世昌的目光在那张混合着惊惧、绝望和茫然呆滞的稚嫩脸庞上停留了几息。城门口污浊喧嚣的空气似乎更粘稠地涌动着,夹杂着士兵们不耐烦的推搡声和更远处无望的哭泣。

那双悲悯的眼睛深处,掠过一丝更深的、沉如古井般的思量。短暂的沉默后,沈世昌的声音再度响起,如同投石问路,谨慎沉稳:“姑娘,我姓沈,在这城里经营一家药铺。”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清晰地在苏晚混乱的耳蜗中落下:“眼下是这般光景。若你……无处可去,可愿随我回去?”

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词句,确保每一个字都落在实处:“家中缺些人手做些浆洗打扫的粗重活计。虽工钱微薄,粗茶淡饭,但总能在这乱世里……得一瓦遮头,免于冻饿街头。”他的话语没有任何浮夸的许诺,没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光明描绘,每一句都沉甸甸地落在最实际、最卑微的生存底线上。

浆洗……打扫……粗活……瓦遮头……免于冻饿……

这些词语一个一个砸进苏晚混沌的脑海,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激起的是沉重的钝响。沈世昌的话语极其朴实,像在描述一件寻常琐事。然而正是这份朴实,如同黑夜海面上骤然亮起的孤灯灯火,虽微弱,却清晰地标示出一个从未想过的、坚实可触的彼岸。那不是温软幸福的梦幻,只是一块暂时不会被冻僵饿毙、不会被流民践踏、不会被乌鸦啄食的实地。但对于一个刚刚失去母亲、在绝望深渊中沉沦的孤女来说,这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