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长明海灯幽绿的火焰在无声跳动,映照着牌位上冰冷的名讳,也映照着地上那滩刺目的血污和散落的、如同被遗弃垃圾般的洁白川贝母。陈景璋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终于彻底绽放,如同毒蛇露出了獠牙。他满意地扫过昏死的沈砚和瘫软如泥的苏晚,目光转向几位族老,微微颔首。
两名护卫粗暴地将苏晚从地上拖拽起来,如同拖拽一袋毫无价值的垃圾,毫不留情地向祠堂外拖去。她的身体软绵绵地垂着,脚尖在冰冷的地面上拖出两道长长的、绝望的痕迹。在即将被拖出祠堂大门的那一刻,她最后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
目光越过祠堂内幢幢鬼影般的牌位,越过那滩刺目的血污,越过昏死过去的沈砚,最终,落在了角落里白芷的身上。
白芷依旧捏着那方冰丝帕子,静静地站在那里。她的目光平静无波,如同在看一件与己无关的摆设。当苏晚的目光投来时,她甚至微微侧了侧头,避开了那绝望的视线,仿佛那目光带着某种令人不悦的污秽。她抬起手,用帕子极其优雅地、轻轻拂了拂自己鬓角一丝并不存在的微尘。那动作轻柔、从容,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令人心寒的漠然。
苏晚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一滴冰冷的泪,无声地滑落,滴在祠堂门槛外冰冷的石阶上,瞬间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随即被拖拽的脚步碾过,了无痕迹。
沉重的乌木祠堂大门,在她身后缓缓合拢。最后一丝光线被彻底吞噬,只留下门外呼啸的、如同鬼哭般的深秋寒风,卷起满地枯黄的辛夷落叶,打着旋儿,将她单薄的身影彻底吞没在无边的黑暗与绝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