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焚毁一切的惊涛骇浪!是惊骇!是剧痛!是滔天的愤怒!更是……一种被逼至绝境后、如同孤狼般嗜血的决绝!
她挣扎着!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猛地从冰冷肮脏的地面上站起!脊梁挺得笔直!如同被强行折断后又重新淬火锻造的断剑!嶙峋!冰冷!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玉石俱焚般的锋芒!
她不再看那两扇如同巨大墓碑般矗立的“陈府”黑漆大门!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探针,穿透巷弄尽头弥漫的烟尘和喧嚣,死死钉向城西那片被高墙电网围拢的、如同巨大兽笼般的阴影——州府大牢的方向!
少爷……在死牢?!
这个念头如同烧红的铁水,瞬间灌满了她的胸腔!带来一阵足以窒息的灼痛!她死死攥着那枚“当归”石印!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早已血肉模糊的旧伤!用这真实的痛楚来压制那灭顶的恐惧与绝望!
她必须知道真相!必须!立刻!马上!
苏晚猛地拉起缰绳!青骡不安地嘶鸣一声!她不再犹豫!一步踏出!脚步踉跄却异常坚定!拖着那条剧痛刺骨的伤腿,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幽深的巷弄!汇入主街上汹涌的人流!
她的目标明确——城西!大牢!
然而,就在她冲出巷口,拐入一条相对宽阔、人流稍缓的街道时,目光却被街角一间不起眼的、挂着“清心茶寮”破旧木牌的小茶馆吸引!茶馆门口,几个穿着粗布短褂、面色黝黑的汉子正围坐在一张油腻的木桌旁,一边吸溜着粗瓷碗里的热茶,一边唾沫横飞地高声谈论着什么。其中一个汉子,正挥舞着粗糙的大手,声音洪亮得几乎盖过了街市的喧嚣:
“……嘿!要说这沈家少爷!那可真是报应不爽!平日里病病殃殃,看着人模狗样!谁能想到!心肠竟那般歹毒!为了攀附白家小姐!竟敢在人家白老爷的药里下毒!啧啧啧……那白老爷差点就……”
“白老爷?!”另一个汉子接口,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白老爷那是命大!要不是陈家少爷……就是陈景璋!心思缜密!及时识破了那病秧子的毒计!又请了州府最好的仵作验尸……哦不!验药!当场就搜出了那包砒霜!人赃并获!铁证如山!这才把那黑了心肝的沈砚送进了死牢!不然……啧啧啧……白家怕是要遭大难喽!”
“可不是嘛!”第三个汉子灌了口茶,抹了把嘴,“要我说啊!那沈砚就是活该!自己没本事!留不住白小姐的心!就使这下三滥的手段!也不想想!白小姐那是什么人?金枝玉叶!能看上他一个病痨鬼?如今好了!攀上了陈家!那才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听说下个月就要……”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打断了汉子们唾沫横飞的议论!
苏晚枯瘦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猛地僵立在茶馆门口!她手中紧攥的青骡缰绳脱手滑落!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青石地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她死死地、死死地钉在原地!如同被瞬间冻结的冰雕!深陷的眼窝里,那点淬了冰的锐利寒芒,此刻如同被投入了滚烫的熔炉!骤然爆裂!化作一片足以焚毁一切的、惊骇欲绝的火焰!那火焰深处,翻涌着难以置信的惊涛!被强行撕开的、血淋淋的真相!以及一种……足以撕裂灵魂的、灭顶的剧痛与愤怒!
攀附白芷?!下毒?!谋害白老爷?!陈景璋……识破?!人赃并获?!
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烧红的、淬了剧毒的匕首!狠狠捅进她的心脏!再疯狂地搅动!切割!将她所有的认知!所有的信念!连同那点深埋心底、从未熄灭的微弱希望!彻底撕成碎片!碾成齑粉!
“噗——!”
又一口滚烫的鲜血!毫无预兆地冲破牙关的封锁!狂喷而出!如同绝望的烟花!瞬间染红了她胸前靛蓝色的粗布斗篷!洇开一片刺目惊心、如同地狱红莲般绽放的深色污迹!
她的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眼前阵阵发黑!天旋地转!世界仿佛在瞬间崩塌!碎裂!化为一片血色的混沌!她猛地伸出手!枯瘦的手指死死抠住茶馆门口那根冰冷油腻的门柱!指甲在粗糙的木头上刮擦出刺耳的声响!留下几道深陷的血痕!
喉头剧烈地滚动着!一股浓烈的、带着铁锈腥气的浊气在胸腔深处疯狂翻涌!她死死咬住下唇!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将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撕心裂肺的嘶吼!连同那足以焚毁五脏六腑的剧痛!硬生生地!狠狠地!咽了回去!
深陷的眼窝里,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刷着脸上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