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定,不可更改’。”
话音刚落,轩门被猛地推开。少壮派星历生元恪,捧着一卷染青绢簿快步进来。这绢簿是用江南蚕丝织成,染了靛青色,上面记录着咸阳郊邑的物候观测数据,每页都盖着观测者的私印。元恪将绢簿重重拍摔在玉圭仪上,绢簿散开,露出其中一页:“惊蛰前十日,蛇谷有虫鸣;惊蛰前七日,虫虺啸鸣,蛙类出穴;惊蛰前五日,小麦拔节 —— 这哪里是惊蛰前的景象?分明是春分后的物候!”
玉圭仪是用白玉制成的测候仪器,此刻被绢簿一拍,竟微微震动,仪身上的刻度与绢簿上的记录形成鲜明对比。“农官百催改定授时法令,却遭遇司祀殿七十儒师硬驳!” 元恪的脸涨得通红,他曾三次前往司祀殿争辩,每次都被儒师们用《周礼?春官》压回,“他们说‘阴阳分气,自周公定礼以来从未更改,改历便是违逆天道’,可物候不会说谎!现观西官五星座序,奎、娄、胃、昴、毕五宿,原本奎宿在前,毕宿在后,如今昴宿竟跑到了娄宿前面,三玄定局图必须彻底革新算轨基线!”
三玄定局图是制定历法的核心图纸,涵盖天、地、人三玄的运行规律。王匡看着元恪激动的模样,又看了看程襄手中断裂的象牙图,心中明白:历法改革已势在必行,可司祀殿的阻力,以及遍布各地的历法误差,像是两座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他走到裂云轩的窗边,望着夜空中偏移的星宿,轻声道:“明日,我便去太极殿,求陛下颁诏,整肃历法体系。”
3. 太极殿钟鸣:时煞熔石,浑天定基
太极殿深角的闷鸣,是从天街方向传来的。这闷鸣并非雷声,而是六座金奏铎钟发出的异常声响 —— 金奏铎钟位于咸阳天街两侧,每座高两丈,用青铜铸造,钟身上刻着十二辰的刻度,每日按时辰鸣响,是都城的报时器具。可今日,钟鸣却从戌时持续到亥时,且声音越来越沉闷,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程襄刚随王匡抵达太极殿外,便听得 “嗡” 的一声巨响,六座铎钟同时喷出乳白色的 “寒玉音浆”—— 这是钟体吸收过多 “错轨天炁” 后产生的异象,音浆落在地上,瞬间凝结成冰,将天街的青石板冻裂数道缝隙。“辰刻扭曲现象已波及铎钟!” 程襄脸色骤变,辰刻扭曲是时间错乱的前兆,若不及时制止,整个咸阳城的时辰都会陷入混乱。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玄钺 —— 这玄钺是钦天监的镇器,柄用和田玉制成,刃用陨铁打造,上面刻着星斗纹,专能破除天炁紊乱。程襄快步冲向太极殿东侧的镇朔玺 —— 镇朔玺是历代传下的历法重器,玺印上刻着二十八宿图案,下方压着紫府闸阀,闸阀内藏着 “蚀纬铁砂”,是校准星辰轨迹的关键。
“喝!” 程襄大喝一声,玄钺劈向镇朔玺。玺印发出一阵红光,紫府闸阀 “咔” 的一声打开,半空中顿时炸出万颗黑色的蚀纬铁砂。铁砂在空中盘旋,顺势凝结成三百层测昏刻铜刺网阵列 —— 测昏刻是观测黄昏时刻的仪器,铜刺网每一层都对应一个时辰,能捕捉空气中的 “时炁” 变化。
值巡的八尉,身着铠甲,手持长矛,正守在太极殿外。见铜刺网突然出现,八尉皆惊呼未定,其中一位尉官伸手去摸铜刺网,指尖刚触到网面,便传来一阵刺痛 —— 铜刺网上的寒气竟能冻伤金属,他的长矛尖瞬间结了一层白霜。“小心!” 程襄刚喊出声,便见头顶的垂冰铜钟唇沿,渗出暗红色的 “时煞浆”。
时煞浆是时间错乱产生的剧毒浆液,颜色如凝血,落地即能熔化金石。此刻,数滴时煞浆滴落在太极殿南门的狮吻石座上 —— 这石座是用花岗岩打造,高丈余,刻着狮吻吞日的图案,是守护宫殿的镇物。时煞浆一沾石座,便发出 “滋滋” 的声响,石座表面开始变软,像蜡一样慢慢熔化,半具狮吻瞬间变成糊状,散发出刺鼻的气味,融化的石浆顺着台阶流下,将青砖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历法再不整肃,咸阳城都要被时煞浆熔了!” 王匡快步走进太极殿,此时殿内的文武百官已齐聚,皆面色凝重地望着殿外的异象。皇帝坐在龙椅上,眉头紧锁,手中的玉圭微微颤抖。王匡跪地奏道:“陛下,如今星宿偏移,节气错位,各地灾异频发,若不即刻修订历法,恐生民变!”
皇帝沉默片刻,猛地将手中的玉圭掷在案上:“传朕诏令,即刻整肃历法体系,命钦天监、太初吏、治粟内史及各地历算师,齐聚太虚阁,务必在朔望夜前,拿出修订方案!” 诏令用黄绢写就,盖着皇帝的玉玺,由内侍捧着,快马送往太虚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