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有些模糊。
他放下锅铲,用搭在肩头的布巾擦了擦手,这才带着一丝疑惑转过身来。当他的目光,透过那沾着油污的镜片,落在站在门口、同样换上了明人宽袍大袖服饰,但那张年轻、眉眼间带着历经风霜却依旧熟悉的脸上时,他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猛地僵住了。
手中的布巾飘落在地,都恍然未觉。他眼镜后的双眼瞬间瞪得溜圆,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开,形成一个夸张的“o”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却没能立刻吐出一个清晰的音节。那表情,混杂着极度的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种仿佛见到鬼魅般的茫然。
“大……大坤?”戚睿涵看着这张熟悉的脸,看着那副标志性的眼镜,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他试探着,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叫出了那个久违的名字。
“睿……睿涵?我靠,我他妈不是出现幻觉了吧?真的是你?”李大坤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拔高,甚至有些变调。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完全不顾自己满手的油渍,双手如同铁钳般紧紧抓住了戚睿涵的双臂,力道大得让戚睿涵感觉骨头都在发疼,但他却丝毫不想挣脱。“你怎么会在这儿?!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还成了什么……戚先生?外面都在传的那个说服了吴三桂、又跑来南京搞联姻…啊不,联盟的牛人,就是你?” 他一连串的问题如同连珠炮,胖胖的脸上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
故人相见,尤其是在这完全陌生、危机四伏、相隔了四百多年时光的时空里,那份冲击与喜悦,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那种穿越了时空迷雾、难以置信的狂喜,以及一种在茫茫人海中终于找到同类、找到依靠的、难以言喻的踏实感。这一刻,什么朝堂争斗,什么历史走向,似乎都被这巨大的重逢喜悦暂时冲淡了。
引路太监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但还算机灵,见状连忙低下头,悄无声息地退到了远处廊下等候,给这对“故友”留出叙话的空间。
戚睿涵反手也用力拍了拍李大坤结实的手臂,感受着那份真实的触感,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哽咽:“这话该我问你!我被那破望远镜吸进来,天旋地转,再睁眼就掉到了关外荒郊,差点让巡逻的清兵当南蛮子细作给一刀砍了,是吴三桂正好带兵路过救了我!”他语速飞快,仿佛要将这数月来的经历一口气倒出来,“你呢?你怎么就跑这南京皇宫里,还当上御厨总管了?这跨度也太大了吧!”
“别提了,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李大坤一脸后怕兼庆幸地松开手,弯腰捡起地上的布巾,又扶了扶滑落的眼镜,苦笑着开始倒苦水,“我当时就感觉眼前猛地一黑,跟掉进滚筒洗衣机似的,五脏六腑都快甩出来了。再睁眼,嘿,直接掉在一个花香鸟语、假山流水的大花园里。我还以为掉进哪个没开门的影视城了呢,心里还美呢,想着说不定能混个群演盒饭。结果还没等我搞清楚东西南北,冲出来一群拿着明晃晃刀枪的护卫,看我跟看怪物似的,嘴里喊着‘拿下妖人’,不由分说就把我捆成了粽子!”他边说边比划着,情绪激动。
“要不是你兄弟我急中生智,想起穿越小说里的套路,赌他们没见过现代烹饪,赶紧大喊自己是厨子,愿意给他们露一手……嘿,你现在恐怕都见不到我这身膘了,早成了乱葬岗的一堆白骨。”他指了指周围琳琅满目的灶台、厨具和各种珍贵的食材,“也是遇上好运气,正好碰上了当时还是福王的朱由崧。这位爷,别的爱好不说,在‘吃’上是真舍得下本钱。尝了我做的番茄炒蛋、红烧肉这些现代菜,惊为天人。立马就把我从牢里提出来,当宝贝似的供着了。后来他走了狗屎运登基当了皇帝,顺道就把我也弄进这宫里,给了个御厨总管的虚名,实际上就是专门给他一个人研究新菜式。”
他拉着戚睿涵走到一旁相对干净的条凳上坐下,顺手从旁边的橱柜里摸出两个小巧的白瓷酒杯,又拎出一个不起眼的陶罐,拍开封泥,一股醇厚的酒香弥漫开来。“来来来,必须整一口,压压惊,也庆祝咱们兄弟在这鬼地方重逢。”他给两人斟满酒,急切地问道,“快说说,你都经历了什么?吴三桂?那个历史书上钉死了的大汉奸?你……你没跟他同流合污吧?还有,你怎么就跑南京来了?还搞出这么大动静?”
戚睿涵端起酒杯,那熟悉的、属于粮食发酵的辛辣气息让他眼眶有些发热。他仰头一饮而尽,一股暖流从喉咙直坠丹田,仿佛将这数月来的颠沛流离、惊心动魄都稍稍熨帖了一些。他便从自己被吴三桂所救开始,如何凭借对历史的了解和对人性的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