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血沃汾河(2 / 6)

随之抽搐。偶尔有炮弹直接命中工事,躲在后面的士兵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就被巨大的冲击力撕碎,残肢断臂和温热的血液泼洒在同伴身上、脸上。空气中弥漫开浓烈的硝烟味和血腥味。伤者压抑的、痛苦的呻吟声在炮火的间隙隐约可闻,更添几分惨烈。明军阵地上一片沉默,只有承受,默默地承受着这钢铁与火焰的洗礼。

炮火持续了近半个时辰,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西岸阵地已是狼藉一片,原本还算齐整的工事被炸得七零八落,弹坑密布,如同麻子的脸。随后,清军的步卒才开始在火炮和强弩的持续掩护下,乘坐皮筏、木船,如同蚁群般,呐喊着开始渡河。他们明显学乖了,军官们都混在普通士兵之中,盔甲制式也尽量统一,不再轻易暴露身份,使得明军的神射手难以找到有价值的目标。

眼看清军先头部队已渡过中流,皮筏和木船在浑浊的河面上起伏,喊杀声越来越近,甚至可以看清对方狰狞的面孔和雪亮的刀锋。

吴襄死死盯着河面,计算着距离,呼吸微微急促。他猛地举起右手,然后用力挥下。

“放!”嘶哑却穿透力极强的号令响起。

几乎在令旗挥动的瞬间,那些隐藏在残破工事后的明军弓弩手骤然发难。他们多是吴襄麾下历经战阵的精锐,箭法精准,虽无昨日射杀军官之奇效,但此刻憋足了一股劲,密集的箭雨带着复仇的怒火,如同飞蝗般扑向河心的清军。

刹那间,许多清兵被射中,惨叫着跌入冰冷的河水,扑腾几下便沉了下去。火铳手们也瞄准了清军的皮筏和木船射击,“砰砰”的铳声响起,铅子呼啸,不时有船只被击中漏水,船上的清兵惊叫着落水,挣扎片刻便被湍急的河水吞没。河面上顿时乱成一团,渡河的攻势为之一滞。

对岸,鳌拜透过千里镜清晰地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铁青,握着镜筒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他身旁的孔有德连忙躬身道:“王爷息怒!看来这吴襄是铁了心要凭河据守,负隅顽抗。不如让奴才再调些火炮过来,轰他个天翻地覆,看他还如何嚣张!”

鳌拜冷哼一声,眼中凶光毕露:“哼,汉人就是喜欢耍这些小聪明,倚仗地利。传令,让镶蓝旗的马甲和步甲再给我压上去,轮番进攻,不要停。本王倒要看看,他吴襄手下这几千残兵,能挡得住我八旗勇士几波冲击!”

更多的清军生力军被投入了渡河作战,箭矢与炮火在空中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汾河水面上不断绽开血色的涟漪,尸体随着水流向下游飘去,河水那浑浊的黄色,渐渐被染成了令人触目惊心的淡红。明军将士依仗地利和精准的射击,顽强地阻击着一波又一波的敌人,每个人都杀红了眼,机械地装填、射击、再装填……手臂因反复开弓或持铳而酸麻肿胀,但没有人敢停下。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午后,惨烈的拉锯战消耗着双方的生命和意志。西岸滩头已经堆满了双方士兵的尸体,层层叠叠,几乎无处下脚。明军的箭矢和火药消耗极快,后勤补给线被清军骑兵骚扰,运送困难,阵地上开始出现箭矢用尽,火铳变成烧火棍的情况。伤亡也在不断增加,伤员被简单包扎后,只要还能动,就又拿起武器回到战线。

吴襄亲自在阵前指挥,他的盔甲上沾满了泥土和暗红色的血点,不知是敌人的还是自己人的。亲兵队长几次劝他退到稍安全的后方指挥,都被他厉声喝退:“将士们都在浴血奋战,我吴襄岂能后退半步?我就在这里,与你们共存亡!”他知道,在这危急存亡之秋,主帅的身影,主帅与士兵同甘共苦的姿态,就是支撑这支濒临崩溃的军队最后的军心士气。

然而,实力的差距,并非仅凭勇气和意志就能完全弥补。清军仗着人多势众,采用车轮战术,一波退下,稍作休整,另一波立刻顶上,丝毫不给明军喘息之机。明军将士早已筋疲力尽,射击的频率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残存的工事也在清军持续的、仿佛无穷无尽的炮火下变得支离破碎,几乎失去掩护作用。

申时左右,战局出现了决定性的变化。一股约五百人的、身披重甲的满洲镶蓝旗精锐甲兵,趁着明军火力间歇,在己方火炮和强弩的拼命掩护下,冒着箭矢铳弹,强行登陆西岸一处滩头。他们如同楔子般,凶狠地撞入了明军前沿阵地,与守卫在那里的明军展开了残酷的白刃战。

刹那间,喊杀声、兵刃剧烈的碰撞声、垂死者的哀嚎声、怒吼声、咒骂声……瞬间取代了远程武器的呼啸,成为这片滩头阵地的主旋律。冷兵器时代的肉搏,更加原始,也更加血腥。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每一秒都有人倒下。明军士兵虽然英勇,但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