厩去养马,也算给他一条活路。”
戚睿涵静静地听着,心脏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不断地收缩,带来一阵阵尖锐的痛楚和窒息感。他能清晰地想象到那一幕的惨烈——清兵铁蹄践踏,家园顷刻破碎,亲人惨遭屠戮,而一个来自现代、习惯了和平与秩序的大学生,骤然面对如此赤裸裸的血腥、野蛮与暴力,那种极致的恐惧、无助与精神冲击,足以让任何人崩溃。张晓宇,那个在学校里因为袁薇而与他有些龃龉、有些书生意气的同学,竟然经历了如此地狱般的场景。
“就在清点那家……嗯,清点财物的时候,”鳌拜继续说着,目光再次落在那安静的手机上,带着几分回忆的恍然,“咱家的人从他随身携带的、一个样式古怪的包袱里,搜出了这么一个类似的方匣子。黑乎乎的,大小跟你这个差不多,也是这般光滑。当时那小子,原本还吓得魂不附体,一见到这东西被搜出来,像是突然被踩了尾巴的猫,疯了一样扑过来抢夺,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嚷嚷着什么……什么‘手鸡’?对,就是‘手鸡’。咱家当时听得一愣,完全不明所以,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或者是某种地方的方言土话。见他如此失态,如此在意这黑匣子,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或许内藏机关或者藏宝图之类,便顺手夺了过来。”
“手鸡?”戚睿涵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一丝错愕,随即心中了然,那必然是张晓宇在极度惊恐和情急之下,喊出的现代词汇“手机”。这种完全超出时代认知的词汇,在鳌拜听来,自然是荒谬至极,不知所云。
“可不是么,”鳌拜嗤笑一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种看待愚昧无知者的神情,显然觉得那称呼荒谬绝伦,“咱家拿在手里,反复摆弄了半天,黑乎乎的屏幕,按哪里都没反应,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敲击起来声音沉闷,非金非木。还以为是什么稀罕的海外玩意儿,或者是你们汉人巧匠制造的某种奇特的机关盒、暗格之类。试了几天,用刀撬、用水浸,都打不开,就觉得这玩意儿中看不中用,跟那些收缴来的金银珠宝、古玩字画一起,扔进库房角落里积灰去了。今日见到道长你这‘摄魂鉴’,形制如此相似,才又想起来。”他指着戚睿涵的手机,带着求证的语气问道:“你这个,能亮吗?能显出光影吗?他那个,可是怎么弄,都像个死物,黑乎乎的,一点都不亮。”
戚睿涵心中已然明了。张晓宇的手机,定然是电量耗尽,又无法在这个时代找到任何充电的可能,自然成了“黑乎乎的板砖”,在鳌拜眼中毫无价值。他强忍着心中的翻江倒海——那是对同学遭遇的痛心,对历史残酷的无力,以及对自身处境更深切的忧虑——顺着鳌拜的话说道:
“无量天尊。原来如此。贫道这‘摄魂鉴’,乃师门秘宝,需以独门心法,汇聚自身先天元气,方能激发使用,且每次使用,耗费心神元气甚巨,非修为精深者不能驾驭。寻常人不得其法,自然无法令其显化光影,与顽铁无异。大人得到的那一个,或许……或许是因原主已逝,其附着于上的灵性随之消散,或是炼制过程中有所瑕疵,故而灵光自晦,黯淡无光,成了凡物。”他编造着理由,试图解释为何两部手机一“灵”一“死”,同时巧妙地将话题引向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不知大人所说的那个包衣……如今何在?贫道既知此物可能与师门有所关联,或可尝试为其诵经‘超度’,化解其横死之怨气。同时,也想恳请大人,能否让贫道亲眼看看那另一面‘摄魂鉴’?或许能从中窥见一丝天机,查明其真正来历,以及为何流落至此。此乃贫道师门夙愿,还望大人成全。”他的语气带着适度的恳切与对师门责任的执着。
鳌拜闻言,脸上掠过一丝显而易见的不耐烦和怒意,显然对那个“不识抬举”的包衣厌恶至极:“那个包衣?不提也罢。性子倔得像头撅驴,喂马不尽心,还总想找机会逃跑。咱家府上难道亏待了他?给他一口饭吃,留他一条狗命,已是天大的恩典。前些日子,他又寻了个空子跑了一次,被咱家的人抓了回来。按照咱八旗的规矩,这种逃奴,抓住就是要重罚,以儆效尤的。咱家当时正在气头上,直接下令,抽了他一百鞭子,关进柴房,让他好好尝尝教训,看他还敢不敢再生异心!”
一百鞭子!戚睿涵和董小倩听得心头俱是一寒,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蔓延至全身。寻常壮汉挨上几十鞭子,也已是皮开肉绽,去了半条命,张晓宇那文弱书生体质,如何能承受这一百鞭?两人几乎不敢去想象他当时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惨状。董小倩的眼中更是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痛楚与愤怒,她连忙垂下眼睑,借整理拂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