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寒刃映雪(4 / 7)

真传,讲究的是大开大阖,凌厉狠辣,招招直奔要害,实战性极强,没有任何多余的花架子。

“戚公子,注意了,手腕还需再沉下去三分,感觉剑柄与你的手掌骨节要融为一体。剑,不是轻飘飘握在手里的,它的根,在你的腰腿,在于你与脚下大地的连接;力,必须由地起,经由腰腹旋转催发,贯通肩背手臂,最后才能毫无损耗地达于剑尖。记住,是‘达’到,而不是‘甩’出去!”

杨铭的声音不高,语速平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严厉和穿透力。他手中持着一柄未开刃、却分量十足的铁剑,一边解说,一边亲自示范着一个最基础的弓步直刺动作。那动作看似朴实无华,甚至有些笨拙,但在一旁凝神观看的戚睿涵,却能清晰地感受到杨铭在动作发动的瞬间,全身肌肉如弓弦般骤然绷紧,脚趾抓地、拧腰、送肩、刺出,一气呵成,那股引而不发、含而不露的爆炸性力道,仿佛能轻易洞穿前方厚重的盾牌。

戚睿涵屏息凝神,依言调整着握剑的姿势和身体的姿态,努力去感受脚下那冻土的坚实支撑,尝试着调动起全身每一寸肌肉、每一分力量,将它们协调统一起来,灌注到这简单的一刺之中。他反复地、不知疲倦地练习着最基础的劈、刺、撩、挂、抹,每一个动作,杨铭都要求他做到当前身体所能承受的极致,追求那种力透剑尖、意念先行的状态。

汗水很快便浸透了戚睿涵单薄的内衫,在寒冷的空气中蒸腾出缕缕白色的雾气,附着在他的眉毛、睫毛上,结了一层细碎的白霜。手臂、大腿、腰腹的肌肉因为持续的高强度发力而酸胀、颤抖,如同被无数细针攒刺,但他始终咬紧牙关,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力支撑着,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枯燥而重要的练习。

“不对,还是不对。”杨铭的批评永远直接而毫不留情,目光锐利如鹰隼,能捕捉到戚睿涵任何一个细微的失误,“刚才那个转身格挡,下盘虚浮,重心飘忽。你的轴心呢?轴心一丢,敌人甚至无需用力,只需轻轻一带,你就会自己摔倒,任人宰割!”有时,言语的提醒不够直观,他甚至会直接用手中的铁剑剑身,迅捷而精准地拍打在戚睿涵动作不到位的手臂或腿侧,那冰冷的铁器与皮肉接触,发出清脆的“啪”声,留下清晰的红痕,火辣辣地疼。

戚睿涵从不叫苦,也不抱怨,只是闷哼一声,默默记下失误之处,深吸一口气,再次调整,再次重复。他非常清楚,杨铭此刻的严苛,那些打在身上的疼痛,那些近乎苛刻的要求,在未来的某一天,某个生死一线的瞬间,可能就是救下自己性命的关键稻草。他的身体,正在这近乎残酷的锤炼中,痛苦而忠实地记忆着这些关乎生死存亡的要领;他来自现代的、敏捷而富有逻辑的思维,也正在与这具逐渐变得强韧的身体,在汗水与疼痛中艰难地、一点点地融合。

有时,董小倩也会静静地来到这片练武场,或是独自在不远处练习自己的剑法,或是抱着一个小小的手炉,站在廊下观看。她的剑术传承自江南一带的隐秘流派,走的是轻灵迅捷、诡谲多变的路子,与吴家剑法那种沙场鏖战、刚猛霸道的风格迥然不同,但剑光闪烁之间,同样蕴含着凌厉的杀机,如同江南的春雨,细密而冰冷,无孔不入。看到戚睿涵某个动作反复练习却始终不得要领,显得有些僵滞迟顿时,她会忍不住放下手炉,轻盈地走上前来。

“睿涵,你看,”董小倩抽出自己那柄细长窄薄、剑光清冽如秋水的精钢佩剑,声音清脆,“杨参军所说的‘力由地起’,道理是绝对没问题的,这是武学的根基。但我觉得,你的意念,有时候要走在身体动作的前面。”她一边说,一边轻盈地移动步伐,开始演示一个类似“风点头”的虚招实攻的招式,“比如这一式,你想的,不应该是如何刻板地、机械地用手腕和手臂的力量去‘点’出这一剑,而是要在出剑之前,你的意念,你的指尖,你的目光,就已经穿透了空间,牢牢锁定了敌人咽喉或者心口的那一点。你的剑,只是顺着这股早已发出的‘意’,自然而然地、最快最短地递送出去而已。意到,剑到。”

她边说边做,身形在铺着一层薄雪的空地上飘忽腾挪,那柄细剑在她手中,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剑尖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诡异而灵动的弧线,倏忽在前,意在攻喉,倏忽在后,瞄向背心,速度奇快,轨迹难测,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与致命的威胁。

戚睿涵凝神细看,仔细品味着她话语中的含义,若有所思。他尝试着暂时放下对肌肉力量的刻意追求和掌控,而是首先在脑海中清晰地构建出假想敌的形象、动作以及可能的破绽,将自己的“攻击意图”聚焦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