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寒刃映雪(6 / 7)

究还是被外界不断传来的、越来越紧急和恶劣的军情报告所打破。战争的阴影,从未真正远离。

这一日,午后刚过,天色便已阴沉得如同傍晚。戚睿涵刚与杨铭对练完一整套攻防转换极为迅速的剑法,正用一块干燥的布巾,擦拭着额角不断滚落的汗珠和剑身上凝结的寒霜。就见吴三桂穿着一身正式的侯爵常服,面色沉郁如水,从外面大步流星地走来,甚至没有在意戚睿涵满身的汗渍和练武后的狼狈模样,直接就将手中紧紧攥着的一封插着三根代表最紧急等级的红色羽毛的军报,递了过来。

“睿涵,你也看看。”吴三桂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源自内心深处的疲惫,以及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沉重。

戚睿涵的心猛地向下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他接过那封仿佛重若千钧的军报,迅速展开。上面的字迹潦草不堪,墨迹甚至因为书写者的急促而有些洇开、模糊,显然是在军情万分紧急、信使即将出发的瞬间仓促写就的。

他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开头的称谓和日期——“顺治元年冬月…平阳府…沦陷…”

“平阳府”三个字,像一根冰冷的针,狠狠刺了他一下。平阳府,即后来的山西运城一带,那是…他那位憨厚耿直、一心钻研厨艺的室友李大坤的家乡。虽然他心里清楚,李大坤此刻还在南京城里,在朱由崧的南明小朝廷里,安稳地做着他的御厨总管,每日与锅碗瓢盆、山珍海味打交道,但这个地方的名字,依旧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内心关于故友、关于那个再也回不去的时代的记忆闸门,泛起一阵复杂的酸涩。

他强迫自己定下心神,继续往下看。

“清军以汉军旗精锐步卒为攻城先导,辅以大队满洲镶白旗精骑于两翼游弋策应,攻势极猛…我平阳守军虽众志成城,血战数日,予敌重创,然终因城头火炮射程、威力远不及虏贼,难以压制…城破之时,知府姜建勋大人身着官服,于府衙大堂自尽殉国,壮烈殉节…”

“紧随平阳失陷之后,汾州、忻州等地…相继告急,求援文书雪片般飞来…清军此次使用了多种未曾见过之新型火炮,体型不甚巨大,然射程极远,精度奇高,发射之开花弹威力巨大,城墙难挡其持续轰击…更有名为‘火风筝’之怪异器械,以竹木为骨,蒙以浸油厚纸,点燃后可由高处借助风力,向城内滑翔,坠落之处,立刻引发大火与剧烈爆炸,守城军民见状,无不恐慌奔逃,士气大挫…”

“我军各部…虽凭借血勇,依托残垣断壁奋力抵抗,短兵相接亦不落下风,然…装备悬殊实在过大,城防设施被新型火炮逐一摧毁,加之虏贼不时施放毒气,弥漫街巷…终因…寡不敌众。汾州、忻州…城头旌旗已换,亦…亦已落入敌手…”

军报的最后,是前线幸存将领用血与泪写下的、无比沉重的判断:“虏酋张晓宇所督造、改进之诸般火器,如可快速移动之滑行炮、可自空而降之火风筝等,闻所未闻,实难应对。若朝廷…若朝廷再无有效良策克制,恐山西全境…旦夕不保,届时,虏骑即可东窥京畿,南下中原,大势去矣!”

军报上的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北地最酷寒的冰碴,狠狠砸在戚睿涵的心上,让他感到一阵阵发自灵魂的战栗。平阳、汾州、忻州…这些在明末军事地图上至关重要的节点,在他脑海中迅速与记忆里的地理图志对应起来。清军这分明是在稳固了晋东大同、太原等核心区域之后,正沿着肥沃的汾河谷地,兵分两路,向西南、西北两个战略方向发起迅猛的、摧枯拉朽般的钳形攻势!而明军方面,无论是南明朝廷直属的部队,还是各地军阀的武装,在对方这种超越时代的火力优势和狠辣战术面前,所谓的关隘险阻,似乎都变成了纸糊的墙壁,一捅即破,兵锋所向,几乎难以形成有效的抵抗。

而这一切噩梦的背后,都清晰地烙印着“张晓宇”这三个字。改良的燧发火铳,可以连续射击的连珠铳,各种配比的、颜色诡异的毒气弹,威力增强的震天雷(手榴弹),现在又出现了所谓的“滑行炮”(戚睿涵猜测,这很可能就是张晓宇利用现有技术条件,弄出来的某种简易的、依靠人力或者畜力推动的、带有一定装甲防护且能够驾驶的原始版自行火炮?或者是坦克的雏形?),以及“火风筝”(这听起来,简直就是早期飞机或者燃烧弹投射器的翻版,甚至可能借鉴了孔明灯的原理)……这个曾经在大学里沉迷于物理化学实验、拿过无数奖项的理工科学霸,如今正毫无心理负担地、高效率地将他的知识储备,转化为这个时代最恐怖、最有效的杀戮与毁灭力量,用来屠戮自己的血脉同胞,无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