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波澜壮阔的抵抗运动寻找道义和哲学上的坚实支撑。他在隐居的船山深处,奋笔疾书,批判君主专制的绝对性,阐发“公天下”之理,强调“循天下之公”。他的思想,如同暗夜中的灯塔,为无数抗清志士注入了超越传统忠君观念的、更为宏大和持久的精神动力,让他们明白,他们不仅仅是在为一个逝去的王朝而战,更是在为华夏文化的存续、为“天下为公”的理想而战。
与此同时,方以智在南京协助戚睿涵初步研制出显微镜后,并未停步于纯粹的学术探索。他将后续的透镜改良和牛痘疫苗的生产事宜交给了得力弟子和太医令,自己则带着对光学、机械原理的新理解和一颗报国之心,秘密前往西安附近。他利用自己与关中学者、匠人的旧谊,联络了一批心灵手巧、敢于冒险的工匠,在终南山人迹罕至的深处,寻得一处隐蔽的山洞,设立了一个秘密工坊。
这里,没有之乎者也的辩论,只有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和不时的小规模爆炸声。方以智亲自指导,将李大坤留下的、关于黑火药颗粒化、提纯配比的零散记忆,与自己对化学、物理的理解相结合,反复试验,试图改进现有的火药威力,并试制更轻便、更易于隐藏和携带的炸药包、地雷。此外,他还根据戚睿涵提及的、清军可能使用的“火风筝”的威胁,着手设计一种射程更远、精度更高、便于机动部署的轻型防空弩箭。科学的智慧,在这一刻,毫无隔阂地与战争的残酷现实紧密结合,成为了抗清事业中一股不可或缺的、独特的力量。
星星之火,渐成燎原之势。这些由文人策划、由农民、猎户、士兵和市井小民为主体构成的抵抗力量,如同雨后春笋般在广袤的敌后区域破土而出。他们或许装备简陋,缺乏正规的军事训练,但他们拥有清军无法比拟的优势——他们是这片土地的儿子,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更重要的是,他们是为了守护家园、为了生存和尊严而战!清廷每占领一座城镇,就仿佛陷入了一个无形的泥潭,不得不分散宝贵的兵力去驻守,运输线时断时续,政令往往难出城门。
而山东青州府书生谢迁的起义,更是将这燎原之火推向了一个震撼人心的高潮。
谢迁,字子渡,青州府淄川人,本是一介寒门儒生,平日埋首经籍,心怀伊吕之志。清军入关后,推行惨无人道的“剃发令”,口号是“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他亲眼目睹相邻村庄的乡塾先生,因拒不剃发,被清兵当众砍下头颅,花白的头发和头颅一起被踩进泥里;他亲眼看到祖辈的坟茔因为“碍事”被清军马队肆意踏平;他珍若性命的儒冠方巾,被闯入家中的清兵扯碎,掷于地上,靴底践踏。读书人的尊严,家族的伦理,华夏的衣冠,在铁蹄下被碾得粉碎。
而尤其让他感到奇耻大辱、怒火中烧的,是那个因率先剃发易服、并极力主张严惩反抗者而备受清廷赏识、提拔迅速的汉官孙之獬!此人原是明臣,变节之速,献媚之丑,令人发指。他不仅自己剃发留辫,穿上满服,还主动上书清廷,强调剃发以辨顺逆,甚至带着家人奴仆,在济南街头招摇过市,嘲笑那些仍着汉服者,其行径,无异于在同胞的伤口上撒盐。
这一日,谢迁与几位同样悲愤难抑的同窗密会于书房。窗外春光明媚,却照不进他们心中的阴霾。桌上摊开的《论语》、《春秋》显得如此苍白无力。谢迁猛地一拍桌案,震得笔筒乱颤,他双目赤红,声音因极度愤怒而颤抖:“读圣贤书,所为何事?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今日神州陆沉,衣冠倒悬,祖宗蒙羞,生民涂炭!我等岂能再坐而论道,空谈性理,任豺狼当道,禽兽食人?”
他毅然决然,散尽家中本就不多的积蓄,又变卖了妻子的些许嫁妆,通过各种渠道,购置了一批刀剑弓弩。同时,他暗中联络了当地对孙之獬恨之入骨的乡民,以及一些本就对清廷暴政不满、隐匿山林的绿林好汉。
在一个月黑风高、星月无光的夜晚,谢迁率领这支临时聚集起来、却同仇敌忾的义军,趁着夜色掩护,突袭了孙之獬位于淄川城外的豪华庄园。孙之獬自恃有清廷撑腰,庄园内虽有部分护院家丁,但并未料到会有人敢在“大清”腹地如此行事,防备相对松懈。
义军如同神兵天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破庄门,直扑内宅。孙之獬从美梦中惊醒,仓皇失措,在混乱中被义军战士擒获。他被拖到庭院中,火把照亮了他惨白而惊恐的脸。面对谢迁等昔日同僚的怒斥,他犹自狡辩,声音发抖:“尔……尔等这是造反!识时务者为俊杰,大清天命所归,我……我不过是顺应天时……”
谢迁懒得与他多费口舌,想起他带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