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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自绝于华夏。”戚睿涵停下近乎疯狂的踱步,胸口依然如同风箱般剧烈起伏,他指着北方,目光仿佛要穿透层层墙壁、千里关山,直刺北京的紫禁城,刺穿那座象征着权力与背叛的宫殿,“他们根本不配统治这片土地,他们的心里没有天下苍生,没有黎民百姓,更没有这片祖宗留下来的壮丽山河;他们只有自己的权位,只有爱新觉罗一家一姓的蝇营狗苟。为了这个,他们可以认贼作父,可以割地求荣,可以跪舔任何能给他们带来暂时利益的强盗。豪格…豪格还算有点满洲武士的血性,可惜,他做不了主。”
他想起密报中特意提到的,范文程在劝说多尔衮时,甚至引经据典,巧舌如簧,说什么“断尾求生”、“壁虎剜疮”、“舍车保帅”,将出卖国土、屈膝事敌的丑行,包装得如此冠冕堂皇、充满智慧,更是感到一阵阵翻江倒海般的恶心与鄙夷。这些读惯了圣贤书、满口仁义道德的士人,一旦丧失了气节与脊梁,其言论之无耻,其心性之卑劣,比之纯粹的、赤裸裸的武夫,更为可怖,更能祸国殃民。
“他们以为,用外东北换来的原料,能助他们打造更多的红衣大炮,制造更多的火铳箭矢,更快地消灭我们?”戚睿涵发出一声冰冷的、充满了极致嘲讽的笑声,那笑声在暖意尚存的房间里回荡,却让人感到如坠冰窟,“他们这是饮鸩止渴!是在掘他们自己统治的根基!此事一旦彻底传开,天下汉人会如何想?那些还在剃发与束发之间摇摆观望的士绅,那些被迫剃发易服、心中积郁着亡国之痛的百姓,甚至他们麾下那些汉军旗、绿营的官兵,会如何想?一个不惜割让祖宗之地以求苟延残喘、甚至向化外蛮夷低头的朝廷,值得他们效忠吗?能让他们为之卖命吗?”
吴三桂目光猛地一闪,如同暗夜中划过的闪电,瞬间捕捉到了戚睿涵话中最关键的战略意图:“元芝的意思是……我们要借此……?”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个彻底揭露建虏虚伪、残暴、卖国本质的绝佳机会。”戚睿涵斩钉截铁地说,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断,之前的狂怒似乎化作了更为可怕、更为冷静的熊熊斗志,“我们要将此事大肆宣扬,不仅要让我们的军民知道,还要让清占区的每一个百姓知道,让天下所有还有良知、还有血性的人都知道,多尔衮、孝庄,为了他们的一己私欲,将祖宗之地拱手让人。他们不仁,休怪我们不义。我们要让这卖国条约,成为勒死他们自己的绞索!”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依旧翻腾的气血,转向吴三桂和董小倩,眼神恢复了清明与锐利,但那锐利之下,是足以焚毁一切的烈焰:“长伯兄,小倩,我们需立刻行动。首要之事,是草拟一篇檄文,一篇足以传檄天下的讨逆檄文。要将清廷勾结沙俄、割让国土、认贼作父的罪行,条条列明,公之于众。用最犀利的笔,最沸腾的血,最沉痛的心,来写。同时,加快与朝鲜、日本、安南的联络,将此消息也原原本本传递给他们。尤其是朝鲜。让他们知道,他们在冰天雪地里与八旗血战,他们誓死反抗的敌人,却在背后将他们相邻的土地,卖给了比建虏更凶残、更贪婪的罗刹强盗。让所有人都看清,谁才是这片土地上真正的祸患,谁才是引狼入室的罪人!”
董小倩立刻点头,眼中闪烁着与戚睿涵同仇敌忾的光芒:“我明白,我这就去准备文房四宝,并召集书记官,先将密报内容誊抄整理。”
吴三桂也沉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肃杀:“此事关系重大,影响深远。檄文措辞需极为考究,既要慷慨激昂,激起民愤,又要证据确凿,令人无法辩驳,不能授人以柄。我即刻去请陈先生、王先生等几位文笔老辣、立场可靠的幕僚过来,我们共同商议,务必使此文成为诛心之剑!”
就在吴三桂转身欲走,董小倩也准备去安排事宜之时,戚睿涵似乎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加上连日来的殚精竭虑、睡眠不足,身形猛地晃了一下,眼前瞬间被一片黑暗笼罩,金星乱舞,险些栽倒在地。董小倩眼疾手快,惊呼一声,连忙上前用力扶住他,让他缓缓坐回椅中。
“睿涵,你没事吧?”她半跪在他身旁,紧紧握住他冰凉的手,语气中充满了心疼与焦虑,连忙对外喊道,“快,快去请军医来!”
戚睿涵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但额头上已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苍白如纸。“我没事…只是,只是一时气血上涌…”他闭上眼,努力调整着呼吸,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片被轻易舍弃的、在舆图上用淡墨勾勒的广袤土地——那冰雪覆盖的原始森林,那蜿蜒流淌、渔产丰富的黑龙江、乌苏里江,那栖息着珍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