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声、气急败坏的叫骂声、士兵跑动时甲叶碰撞的哗啦声混杂在一起。火炮和箭矢仓促地调整射击方向,朝着北面汹涌而来的蒙古骑兵倾泻。轰鸣的炮声和尖啸的箭矢破空声再次充斥战场,但仓促之间的射击,准头大失,多数炮弹都落在了骑兵集群的后方或侧翼空处,只有少数倒霉的骑兵被炮弹爆炸的冲击波掀翻,或是被凌空的箭雨射中,跌落马下,瞬间被后续的铁蹄淹没。
“就是现在,全军进攻——!”吴三桂看到北门守军火力被成功吸引,眼中精光爆射,“呛啷”一声拔出腰间御赐宝剑,向前方巍峨的大同城狠狠一挥。
“杀——!”东、西两侧早已蓄势待发的顺军主力,如同沉默已久的火山,终于爆发出了震天动地的怒吼。步兵们扛着沉重的云梯,推着包裹铁皮的冲车和楯车,如同决堤的潮水,向着城墙发起了义无反顾的冲锋。
弓箭手们在刀盾手的掩护下,奋力向城头抛射箭矢,压制守军。城头清军也疯狂还击,箭矢如同飞蝗般在空中交错碰撞,不时有士兵中箭倒地,滚烫的鲜血喷洒在冰冷的土地上。
火炮轰鸣,实心铁球砸入冲锋的人群中,犁开一道道血肉模糊的缺口,残肢断臂四处飞溅。但顺军士兵仿佛忘记了死亡为何物,前面的人倒下,后面的人立刻红着眼睛填补上空缺,目光死死盯着那座必须攻克的城池,口中喊着“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的口号,奋勇向前。
戚睿涵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紧张与对死亡的恐惧,亲自率领着那支精心挑选的五百人敢死队。这些人都是军中身手矫健、胆大心细的老兵,他们身着便于行动的轻甲,除了腰刀和盾牌,每人配备了一把装弹十发的盒子炮和一副喂了剧毒、见血封喉的劲弩。
他们不像主力部队那样正面强攻,而是充分利用战场上的一切掩护——炮弹炸出的焦黑弹坑、双方士卒倒毙后堆积的尸体、被摧毁的楯车和投石机残骸,如同鬼魅般灵活地穿梭,快速向城墙脚下逼近。
城头清军被北面蒙古骑兵不间断的骚扰和正面顺军主力决死的冲锋牵扯,火力不可避免地分散了。尤其是北门方向,守将不得不抽调更多兵力去防御蒙古人的骑射,导致东西两侧城墙的火力密度有所下降。
戚睿涵看准一个守军火力间歇的机会,猛地从一架残破的冲车后跃出,大喝一声:“兄弟们,瞄准垛口,压制射击,掩护登城!”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盒子炮独特而短促密集的射击声瞬间响起,虽然不如火炮轰鸣震撼,但那连绵不绝、爆豆般的声响,在近距离内却显得格外骇人。一道道炽热的火舌从敢死队员们的手中喷吐而出,精准地射向城垛后方那些若隐若现的清军铳手和弓箭手。
顿时,城头上惨叫声此起彼伏,不断有清军中弹,或是捂着伤口踉跄后退,或是直接一头从城头栽落下来,在城墙根下摔得血肉模糊。这种超越时代的连发火器,在几十步内的距离上,展现了恐怖的杀伤效率和压制力,打得城头清军一时间竟抬不起头来,火力为之一窒。
“快,上云梯!”戚睿涵一边大声下令,一边熟练地按下卡榫,卸下打空的弹匣,从腰间皮囊中摸出一个新的弹匣迅速装上。整个过程虽然比不上后世的速度,但也远比这个时代任何火铳的装填要快得多。
几十架沉重的云梯几乎是在同一时刻,被悍勇的顺军士兵冒着零星箭矢奋力架上了城墙。口衔钢刀、一手持盾的顺军精锐,如同猿猴般悍不畏死地向上攀爬。城头清军反应过来,试图奋力推开云梯,或是倾倒早已烧得滚烫的金汁,抬起巨大的滚木礌石向下砸落。但在敢死队持续不断的盒子炮火力压制下,他们的动作变得迟缓而混乱,往往刚露头,就被精准的火力逼退,或是直接被击毙。
戚睿涵见时机成熟,也将盒子炮插回腰侧皮套,一手抓住一架云梯,灵活地向上攀爬。他身手敏捷,远超普通士兵。董小倩如同他的影子,跟在他身侧不远处的另一架云梯上,她身形更为灵巧,如同狸猫,一手攀梯,另一手持着一柄精致的短铳,不时冷静地点射,为戚睿涵清除来自侧面的威胁。两人在攀爬过程中目光数次交汇,无需言语,都明白彼此的心意——必须尽快登上城头,站稳脚跟,扩大突破口。
就在戚睿涵即将攀上城垛的瞬间,一名凶悍的清军佐领嚎叫着,不顾下方射来的子弹,挥动一柄沉重的虎牙刀,朝着戚睿涵的头顶狠狠劈下!刀风凌厉!戚睿涵下意识单手扣动扳机,盒子炮却只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嚓”空响——新换的弹匣竟在这关键时刻卡壳了。他心头一凛,冷汗瞬间湿透内衫,眼看刀锋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