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呈品字形,带着灼热的气息,狠狠地射入了爱星阿的胸膛。这位清廷宗室大将、征南大将军,身体猛地一震,如同被重锤击中,他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前铠甲上汩汩冒血的弹孔,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喷出一口鲜血,旋即推金山倒玉柱般栽倒在地,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几乎与此同时,另一名传令兵飞奔来报,蒙古亲王满珠习礼在乱军中见突围无望,又不愿被俘受辱,于一处大户人家的宅院内,面向北方盛京方向叩拜后,拔刀自刎身亡。
主将一击毙,一自杀,城内残余的清军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抵抗意志,纷纷弃械跪地投降。负隅顽抗者,则被迅速歼灭。
当夕阳那如同血染般的余晖,终于艰难地穿透尚未散尽的硝烟,洒满大同城头时,持续了整整一天的激烈战斗,终于逐渐停息下来。硝烟与暮霭混合,形成一种诡异的紫红色雾霭,笼罩着劫后余生的城池。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味、火药燃烧后的硫磺味以及房屋焚烧产生的焦糊味。
街道上尸骸枕藉,破损的兵器、旗帜、车辆散落一地,一片狼藉破败的景象。但插上最高城楼的那面迎风招展的“顺”字大旗,以及旁边那面同样傲然挺立的苍狼白鹿旗,却无比清晰地宣告着——这座扼守北疆的战略重镇,在沦陷多年之后,终于回到了汉家军队与盟友的手中。
吴三桂、戚睿涵、阿布鼐三人在残破不堪、血迹斑斑的城门楼前胜利会师。三人身上都沾满了血污、尘土和烟熏的痕迹,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但眼神中更多的却是胜利的喜悦、激战后的释然,以及一种缔造历史的豪情。
“此战,能克此坚城,多亏阿布鼐首领及时赶到,鼎力相助,于城外牵制大量敌军。首领暨察哈尔部勇士之功,吴某与大顺,绝不敢忘!”吴三桂对着阿布鼐,郑重地行了一个军礼,语气诚恳。
阿布鼐哈哈一笑,虽然疲惫,却依旧豪迈,摆手道:“吴侯爷太客气了,你我既是盟友,自当同心戮力,共击强敌。今日杀得痛快,总算为我察哈尔部,也为无数被清虏欺压的蒙古同胞,出了一口积郁多年的恶气!”他转而看向一旁的戚睿涵,目光中带着欣赏,“戚公子不仅谋略过人,这身手亦是了得,尤其是那手连珠火铳,端的厉害。日后与清虏作战,还需多多倚仗公子的奇思妙想与新式火器。”
戚睿涵微笑着拱手还礼:“首领过誉了。若非首领骑兵神勇,牵制敌军,我军也难以顺利登城。日后抗清大业,正需汉蒙携手,共克时艰。”他心中清楚,这联盟的基础是共同对抗清廷,其中既有民族情谊,也有现实的利益考量,未来关系如何发展,尚需谨慎维系。但至少在此刻,他们是并肩浴血、值得托付的战友。
大同光复的捷报,如同插上了翅膀,由快马信使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飞向南方,飞向各地仍在抗清的战场。
而几乎就在大同激战正酣、乃至最终光复的这段时间里,南线的战局也呈现出一派喜人的景象。史可法、黄得功率领的南明主力军队,在各地风起云涌的义军和深受清廷苛政之苦的百姓全力配合与支持下,势如破竹,接连收复了徐州、亳县、宿州、开封等中原腹地的重镇。
曾经沦陷的土地上,再次飘扬起大明的旗帜,无数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清军在淮河以北的统治体系,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土崩瓦解,南北交通的大动脉被拦腰斩断。
与此同时,在南方,南京城经过数年的精心修复与休养生息,终于渐渐抚平了弘光元年那段惨烈守城战所带来的创伤。虽然城墙某些段落仍能看到当年被重炮轰击留下的修补痕迹,城内一些区域也还能见到大火焚烧后新建的木构建筑,木料尚新,与旧有建筑色泽不同。但主要的街道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整洁与秩序,市集上也重新聚集起熙熙攘攘的人流,叫卖声、议价声、孩童的嬉闹声不绝于耳,显现出这座城市以及生活于其间的人民那顽强的生命力与对和平生活的渴望。
在这一片大好形势下,弘光皇帝朱由崧,在阁臣、勋贵及庞大仪仗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从南昌临时行在移驾,返回了南京。紫禁城经过了细致的清理和部分重建,虽然不复明初的极尽奢华,但也恢复了皇家的威仪与气象,足以承担起一个王朝中枢的功能。重返旧都,标志着南明政权终于从最初的颠沛流离、岌岌可危中稳定下来,抗清大局进入了全新的、更具主动性的阶段。
皇宫深处,御膳房内,此刻却是炉火正旺,香气四溢,与外面朝堂的肃杀和北方的烽火形成了鲜明对比。李大坤系着一条干净的白色围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