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留下痕迹。不如……就在他们离开北京,返回西安的途中,选择险要之处,设伏截杀。届时,人已死了,再给他扣上一个图谋不轨、意图潜逃、甚至是袭击官军的罪名。死无对证,是非曲直,还不是由朕来说?由朝廷来定?”
马士英沉吟片刻,依旧带着忧虑:“陛下圣虑周全。途中截杀,确实比在京城内动手更为稳妥,亦可推诿于盗匪或清廷余孽。然……李自成身边亲信护卫皆是百战精锐,那吴三桂、李定国亦非庸碌之辈,还有那个来历不明的戚睿涵和他身边的女子董小倩,观其言行举止,也非易与之辈,恐有波折。况且,此举虽可推诿,但明眼人难免心生疑窦,于陛下清誉……”
“疑窦便疑窦!”朱由崧有些不耐地挥了挥手,打断了他,“只要没有真凭实据,谁敢妄议君上?难道那些书生还敢造反不成?此事就这般定了,不必再议。”他的目光转向阮大铖,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阮大铖,此事交由你去办。挑选得力可靠之人,要心狠手辣,更要嘴巴严实。务求一击必中,不留任何活口。记住,要用生面孔,事成之后……”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但眼中的寒意已经说明了一切。
阮大铖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混合着兴奋与残忍的狞笑,深深躬身,声音带着一种压抑的激动:“臣,领旨。陛下放心,臣定当安排妥当,叫那李闯一行人,有来无回,绝不让陛下再为此等逆贼烦心!”
……
与此同时,北京城内,专门用来接待李自成这位特殊“归顺者”的“晋陕行辕”内,却是一片看似平和甚至有些松懈的气氛。行辕坐落于皇城西侧,原本是一处前朝勋贵的府邸,占地颇广,亭台楼阁,一应俱全。李自成及其核心成员——包括张献忠、吴三桂、李岩、李定国,以及戚睿涵、董小倩等人——分住在几个相邻的、被高墙环绕的院落里。
夜风轻柔地拂过庭院中那几株有些年头的古槐,枝叶相互摩挲,发出持续而单调的沙沙声响。月光如水,清冷地洒在青石板铺就的小径和台阶上,映出一片朦胧而幽寂的辉光。巡夜的顺军亲兵穿着厚重的号衣,提着灯笼,迈着规律的步伐在院落间穿梭,脚步声在静夜中传出老远。
然而,在这片刻意维持的平静之下,暗流早已涌动。
戚睿涵并未入睡。他站在自己房间那扇敞开的雕花木窗边,身形半掩在阴影里,望着庭院中在月光下摇曳婆娑的树影,眉头微蹙。白日里谈判桌上的一幕幕在他脑海中回放——朱由崧那看似宽和实则疏离的笑容,马士英滴水不漏的官样文章,阮大铖那偶尔瞥过来的、带着审视与冷意的目光……一切都太顺利了,顺利得让人心生不安。
董小倩端着一杯刚沏好的热茶,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边。她依旧穿着一身利落的深色劲装,即使在休憩时刻,也保持着江湖儿女特有的那份警觉,仿佛随时可以投入战斗。她将温热的茶杯轻轻放在戚睿涵手边的酸枝木小几上,轻声问道:“元芝,还在想日间谈判的事?”她的嗓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如同玉珠落盘,带着一丝抚慰人心的力量。
戚睿涵转过身,接过茶杯,指尖立刻感受到白瓷杯壁传来的温热,这暖意稍稍驱散了一些他心底莫名泛起的寒意。他抿了一口略带苦涩的茶汤,眉头却并未因此舒展。“谈判桌上,朱由崧表面上答应了所有条件,封王、永镇西北、收编部众、共商国是……言辞恳切,姿态放得极低,几乎让人挑不出错处。”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看似安宁的夜色,声音压得更低,“越是如此,我越觉得不安。小倩,你说,这像不像是史书上记载的那场鸿门宴?只不过,酒杯换成了茶盏,项庄的剑,藏在了看不见的地方。”
董小倩在他身旁站定,顺着他的目光望向窗外,她的感知远比常人敏锐:“朱皇帝若能如此深明大义,顾全大局,摒弃前嫌,自然是天下百姓之福,也不枉我们穿越……不枉我们奔波一场。”她及时改口,继续道,“只是……我观其近臣,如马士英、阮大铖之流,虽表面客气,但眼神闪烁,言谈之间似有戾气隐现,恐非良善之辈。元芝你曾说过,朝堂之上,波谲云诡,人心算计,远比江湖的刀光剑影更加凶险难防。”
“是啊,”戚睿涵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们费尽心力,甚至可以说是赌上性命,才促成了这抗清统一战线,联合了所有能联合的力量,最终驱除了鞑虏,光复了河山。如今这百废待兴、和平建国的局面来之不易,是用无数将士和百姓的鲜血换来的。李大哥他能放下昔日恩怨和帝王雄心,真心归顺,只求避免再起兵戈,让天下苍生得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