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着镇定地打量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金发碧眼、步履匆匆的商务人士,肤色黝黑、穿着鲜艳民族服饰的旅客,戴着硕大耳机、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年轻人,还有穿着传统纱丽、鼻环闪烁异域光芒的妇女……耳边回荡的是迥异于汉语韵律、带着独特节奏和语调的英语广播,那声音柔和却不容置疑地在宽敞的抵达大厅中回荡。
这一切都让她感到无比新奇,但或许是经历了从明末到现代的“终极穿越”洗礼,她眼神里虽然充满了探究,却不再如初至现代时那般惊慌失措。她只是下意识地、不着痕迹地靠近了身旁的戚睿涵一些,仿佛那里是她在这个陌生世界的安全锚点,低声耳语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睿涵,此地人物风貌,言语衣冠,果与大顺、大明乃至现代中华,大不相同,真可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观其神色,亦是忙碌中自有章法,与我等并无二致。”她注意到即使语言不通,人们脸上的笑容、焦急、疲惫或期待,却是共通的。
他们的首站,便是悉尼无可争议的标志性建筑——悉尼歌剧院。当那组宛如巨大白色贝壳,又似迎风鼓起的饱满船帆的建筑群,毫无预兆地、以一种极具冲击力的姿态闯入视野时,所有人都静默了片刻,连最活泼的白诗悦也一时失语。
那独特的造型,纯净的白色,在湛蓝如洗的天空与波光粼粼的碧海映衬下,具有一种超越时代、震撼人心的艺术力量。它不像古老的宫殿庙宇那样强调威严与秩序,而更像是一件从天外坠落、偶然停泊在港湾的艺术品,充满了自由的想象与浪漫的诗意。阳光在不同角度的“贝壳”上跳跃,折射出柔和而富有层次的光影,近看时,才发现那白色的屋顶并非光滑一片,而是由无数块瑞典产的白色陶瓦覆盖,在阳光下呈现出细微的颗粒质感,如同覆盖着一层洁白的冰雪。
董小倩微微仰着头,目光顺着那一片片“贝壳”或“帆片”优美而流畅的弧线细细游走,眼中满是惊叹与不可思议。“此等营造法式,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她轻声对戚睿涵说,仿佛怕惊扰了这建筑的宁静,“竟非传统的木石堆砌,而是……你曾说过的‘水泥’与钢骨?”她努力回忆着戚睿涵零星教给她的现代建筑材料知识,手指在空中虚虚地勾勒着那巨大的弧形,“其构思之精巧奇崛,宛若天工开物,非人力所能及。较之紫禁城之庄严厚重、栖霞寺之古朴幽静,别是一番灵动飘逸的意境,仿佛下一刻便要御风而去,直上九霄。”
她说着,从背包里拿出手机,学着周围游客的样子,认真地调整着角度和构图,试图将这不可思议的奇景完美地收录进那小小的方寸屏幕之中,留待日后细细回味。她还特意请白诗悦帮她拍了一张以歌剧院为背景的全身照,照片里她微微侧身,裙摆被海风轻轻拂动,眼神清亮,身后是那举世闻名的白色风帆,古典与现代在她身上形成了一种奇妙的融合。
在昆士兰州,他们终于得以近距离接触那片澄澈透明的海域与其中栖息的生灵。他们登上一艘底部装有玻璃观景窗的游船,缓缓驶向那片着名的珊瑚礁域。海水清澈见底,能清晰地看到水下色彩斑斓的珊瑚礁丛,如同海底悄然盛放的巨大花园,鹿角珊瑚、脑珊瑚、蘑菇珊瑚形态各异,构筑起一个复杂而精妙的水下城堡。形态各异、披着彩虹般鲜艳外衣的热带鱼群,在其中悠然自得地穿梭,对上方投下的阴影和好奇的目光毫不在意。小丑鱼在柔软的海葵触手间嬉戏,鹦嘴鱼用它坚硬的喙啃食着珊瑚,带起一缕缕白色的碎屑。
当几只海豚如同优雅的水下芭蕾舞者,在不远处相继跃出水面,划出流畅而充满力与美的银色弧线,甚至带着几分好奇与顽皮,靠近他们乘坐的观光船,在船首犁开的波浪中竞速嬉戏时,董小倩惊喜地捂住了嘴,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错过了任何一瞬间的精彩。那海豚跃起时带起的水花,在阳光下闪烁着钻石般的光芒,它们发出的清脆、婉转的鸣叫,在她听来,远比宫廷雅乐更为动人,宛如来自深海的仙乐。有一只特别顽皮的海豚甚至连续做了几个空翻,引得船上游客阵阵低呼。
“《庄子·秋水》有云,‘儵鱼出游从容,是鱼之乐也。’”她沉浸在眼前的景象中,轻声对身旁挽着她手臂的袁薇说道,目光依旧追随着那些海中精灵的身影,“昔日读此句,虽能意会,终觉隔了一层。今日亲见此海豚嬉游于碧波之间,姿态如此灵动浩然,欢欣自在,方知鱼之乐,乃至万物生灵之乐,竟是如此真切动人。它们并非无知无识,其乐融融,跃于沧波,便是明证。”袁薇闻言,赞同地点点头,挽着她的手臂稍稍收紧,分享着这份纯粹的喜悦。“是啊,看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