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伏,难以平静。他知道,这就是后来的澳大利亚,一个在原本时空中孤悬海外、独自演化了千万年的大陆。航队在此短暂停留,派遣多支小队探索周边,幸运地找到了几处稳定的淡水水源,补充了大量淡水,并采集到一些从未见过的、形态奇特的本地果蔬,尝试与偶尔遇到的、皮肤黝黑、身材精干、使用独特弯曲木质回力标作为武器的土着人进行了极其初步的、充满手势和误会的接触,双方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和有限的好奇。
站在澳洲西海岸空旷的海滩上,回望浩渺无垠、仿佛连接着天际的太平洋,戚睿涵对围拢过来的五位女子说道,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感慨:“我们真的走到了这里,从泉州出发,过南洋,穿印度洋,绕好望角,渡大西洋,再经南北美洲,至此……这世界,比我们书本上想象的、地图上勾勒的,要大得多,也要精彩得多,复杂得多。”海风吹拂着他的头发,也带来了这片大陆干燥而独特的气息,那气息里混合着桉树的清香、红土的尘土味以及海洋的咸涩。
朱成功下令船队在此海湾修整数日,派出专门的测绘人员,详细绘制附近的海岸线、水文特征,并让书记官尽可能记录下所见的风土人情、动植物形态。同时,他也在旗舰伏波号的指挥舱内,与何斌、维克托以及戚睿涵等人商议后续的航线。是继续向西,凭借星象和海图,寻找已知的、通往东南亚的航线返回大顺?还是向北探索这片“新荷兰”更多的秘密,看看它究竟有多大,有无更富饶的东海岸?亦或是再次扬帆,向东北方向,去寻找海图上标注的、可能存在的大量群岛(指波利尼西亚群岛)?每一种选择都代表着不同的未来,不同的机遇与风险。
永昌十二年的这次远航,足迹已然踏遍了东西半球,跨越了三大洋,大顺的龙旗前所未有地飘扬在了以往只存在于传说或模糊记载的、遥远的土地上。新宁据点的设立,意味着大顺在新大陆钉下了一颗带着华夏印记的钉子,开启了一个全新的篇章;而与欧洲列强在殖民前沿的短暂交锋与脆弱的协议,则预示着一个全新的、更加复杂的、多方角逐的国际格局正在酝酿。亚马逊河的洪荒之力,合恩角的狂暴风浪,澳洲大陆的孤寂独特,都已成为这支航队集体记忆的一部分,塑造着他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航队满载着见闻、标本、贸易品以及沉甸甸的、关于未来与世界的思考,停留在这片南方大陆荒凉而迷人的海岸线边。下一次起锚,将再次决定历史的航向,是归途,还是新的征途?海风拂过桅杆,吹动船帆,带来远方陌生大陆干燥的气息,也带来了无限的可能与未知的挑战。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朱成功,等待着他最终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