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剑影朝堂(3 / 7)

新面临骨肉分离、胥吏欺压的苦难,不知要滋生多少腐败勒索的温床。一些出身寒微或心中尚存正直的官员脸上已现出难以抑制的愤懑与痛心之色,但目光触及司马门那冰冷漠然的眼神,想到诏狱的黑暗和廷杖的残酷,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化作喉头艰难的滚动。

“其二,”司马门仿佛完全没有看到,或者说根本不屑于在意众人的反应,继续用他那平稳却字字千钧、充满压迫感的语调说道,“近年来商贾逐利,轻本重末,不事生产,聚敛财富,致使农田荒芜,人心浮动,淳朴之风不再。为鼓励农耕,稳固根基,当体恤乡里,降低对富商及拥有田亩较多之家的赋税,使其有余力投入土地,修缮水利,滋养地方,此乃固本培元之正道,亦可使乡梓安稳,民心归附。”

这第二条,更是赤裸裸地讨好大地主和部分早已依附于他的豪商巨贾,牺牲的自然是国库本已捉襟见肘的税收和广大普通农户、小商贩的利益。戚睿涵站在文官班列中靠前的位置,能清晰地听到身旁白诗悦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低语,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与虎谋皮,刮尽民膏以饲豺狼……”他不动声色地,借着官袍袖子的遮掩,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手腕,示意她务必冷静。

袁薇的眉头紧紧锁住,她迅速在脑中计算着此举可能导致的财政缺口、社会不公的加剧以及底层可能爆发的矛盾,脸色越发凝重如铁。董小倩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攥紧,指甲陷入掌心,她仿佛已经看到了市井萧条、民生更加艰难、路有冻死骨的凄惨景象。

“其三,”司马门的声音带上了一种斩钉截铁的决断,仿佛在宣布一个毋庸置疑的、永恒的真理,“海外贸易,看似繁荣,实则引狼入室,夷人狡诈,心怀叵测,倭寇虽平,难保无新患滋生。且金银外流,虚耗国帑,奇技淫巧惑乱人心,败坏风俗。为绝后患,永保太平,当重启洪武旧例,实行海禁,片板不得下海,使我天朝物阜民安,不假外求,永享清平之福。”

“海禁”这个词,像一块被烧红的巨石投入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死水,终于让一些大臣忍不住低呼出声,开始与身旁相熟的同僚交头接耳,殿内响起一阵压抑的嗡嗡声。大顺之所以能有今日之开阔气象,能与泰西诸国并立,开拓海洋、互通有无是关键之一。戚睿涵带来的世界图景,刘菲含等人推动的航海技术革新、科学知识传播,朱成功舰队远航万里建立的赫赫声威,与世界各地刚刚建立起来的、脆弱的贸易和文化联系,难道就要因为这愚昧的恐惧和极致的权力私欲而被一刀切断?这不仅是自断臂膀,更是要将大顺重新拉回那个封闭、自诩天朝上国实则逐渐落后的牢笼。

刘菲含感觉一股热血猛地直冲头顶,她带领工匠们日夜钻研改良的火炮图纸、精心绘制的精确海图,那些凝聚了心血与希望、旨在让大顺走向更广阔天地的努力,仿佛都在司马门这轻飘飘的一句话中被彻底否定、无情践踏。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一丝腥甜,才勉强忍住没有当场厉声驳斥。

然而,这三条已然石破天惊、足以动摇国本、遗祸无穷的政令,似乎还远不是司马门今日的终点。他微微扬起下巴,脸上露出一丝近乎残忍的平静,目光若有似无地瞟了一眼身旁如同泥塑木雕般的皇帝李天淳。那眼神中没有任何臣子对君主的敬畏,甚至连一丝表面的敷衍都欠奉,只有一种主人打量无用物品、甚至带着些许厌弃的冷漠。他清了清嗓子,用那特有的阴柔嗓音,说出了最终,也是最骇人听闻、足以载入史册的话:

“其四……”这声音不高,却像一道淬了剧毒的冰锥,挟带着彻骨的寒意,刺穿了所有人心头最后的侥幸与幻想,“陛下登基已近一载,夙兴夜寐,勤勉有加,天下共见。然……天资稍显鲁钝,于错综复杂之治国之道,常感力不从心,难堪重任,朕心亦常常忧惧。”他毫不避讳地使用着“鲁钝”这样的字眼,语气平淡得像在评价一件器物的瑕疵,仿佛御座上那个脸色惨白的年轻人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摆设。

“太祖皇帝披荆斩棘,创业维艰,我等身为臣子,深受国恩,岂能坐视江山社稷有倾覆之危,任由祖宗基业毁于一旦?为列祖列宗创下的万年基业计,为天下亿兆苍生福祉计,咱家与众位内廷同僚,及部分深明大义的老臣再三思虑,以为当效古之圣贤伊尹、霍光,行废立之事,此非为不忠,实乃不得不为之举,为大忠之举。”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再次扫过全场,看着一张张或惊骇欲绝、或面无人色、或怒形于色却又不敢发作的面孔,缓缓地,一字一句地投下了最终的重磅炸弹:“惠阳王意桓殿下,年方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