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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走到身边的戚睿涵说,声音带着些许喘息,“其效率,远胜手工捻线织布不知凡几。”
戚睿涵点点头,递给她一张纸巾擦汗:“这就是工业化、集约化农业的力量。
不仅仅是养殖,包括后续的加工,都形成了完整的链条。”
离开约翰的橡树河谷农场时,已是傍晚。
夕阳如同一个巨大的、温暖的橙红色火球,缓缓沉向远方的地平线,将天空渲染成一片瑰丽的锦缎,从橙红到紫粉,层次分明。
广袤的牧场披上了浓郁的金色外衣,归圈的牛羊出满足的阵阵叫声,与远处谷仓旁拖拉机熄火的轻微声响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曲独特而安宁的田园交响。
董小倩回头望去,将这幅古老土地与现代科技交融的宁静景象深深印在脑海中。
这里没有明末农庄的凋敝与苦难,没有战乱年代的紧张与惶恐,有的是一种富足、有序、与自然和谐共处又巧妙利用科技的生机勃勃。
这种强烈的对比,在她心中激起了更深的涟漪。
接下来的行程,他们沿着美国的东海岸南下。
在弗吉尼亚海滩,他们再次投入大西洋的怀抱,这里的海浪与三亚的温柔、澳大利亚的澎湃又有所不同,带着一种温和而持久的力量,一遍遍冲刷着细腻的沙滩。
董小倩赤脚走在沙滩上,感受着海水的清凉,看着海鸥翱翔,远处帆影点点,心中一片宁静。
在佛罗里达州的大沼泽地国家公园,他们乘坐特制的、风扇轰鸣的汽船,穿梭于茂密的红树林迷宫和广阔的水草甸之间。
船尾激起白色的浪花,惊起成群的水鸟。
他们看到了在岸边泥地里静静趴伏、只露出眼睛和鼻孔的鳄鱼,看到了各种羽色鲜艳、形态各异的珍奇鸟类,见识了这片充满野性与原始生机的湿地生态系统。
董小倩对这片与江南水乡截然不同的、充满了危险与活力并存的土地感到惊叹不已。
最后,他们来到了中西部的大平原。
当车子行驶在笔直得仿佛通向世界尽头、一望无际的州际公路上,窗外的景色变得极其壮阔而单一。
那是如同绿色海洋般的玉米地和大豆田,地平线低矮而遥远,天空显得格外高旷、蔚蓝,云层如同巨大的浮雕。
偶尔,能看到成群的美洲野牛,如同移动的褐色山丘,在原野上漫步,它们庞大的身躯和沉默的姿态,带着一种亘古以来的苍凉与自由气息,仿佛在诉说着这片土地未被开垦前的原始风貌。
停下车,站在路边,风声呼啸而过,卷起尘土和草叶的气息,广袤的草浪在风中翻滚,形成一道道绿色的波纹。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这几个人和这片无垠的土地,一种渺小感与开阔感同时涌上心头。
董小倩极目远眺,久久没有说话,这纯粹的、粗犷的、充满力量感的自然景象,与之前看到的城市繁华和农场有序,形成了另一种极致的对比。
旅程的最后一晚,在返回纽约、即将跨越大西洋飞往北京的航班上,董小倩靠着舷窗,望着下方逐渐远去、灯火璀璨如同铺撒了无数碎钻的北美大陆轮廓,久久沉默。
直到飞机平稳飞行在万米高空,舱内灯光调暗,大部分旅客都已闭目休息,一片宁静祥和时,她才轻声对身旁的戚睿涵,也对围坐过来、尚未睡意的白诗悦、袁薇和刁如苑感慨道:
“此番新大陆之行,真真令我大开眼界,方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辈昔日,不过是坐井观天。”
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其地之广袤,物产之丰饶,器械之精良,民生之富庶……皆远我昔日所想,甚至远睿涵你曾与我描述过的景象。”
她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机舱,回到了约翰先生的农场:“约翰先生之农场,尤使我感触良多。
那自动化取乳之术,那科学畜养之法,那钢铁农机之力……若能以彼之先进技艺,济我故土之民,何愁耕者无其田,居者无其食?何惧灾年饥馑,冬无储粟?”
她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惊叹,有羡慕,有对现代科技的折服,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她那个时代的、深沉的忧思与责任感。
“从前只道天圆地方,华夏居中,四方皆为蛮夷。
如今方知世界之辽阔,文明之多样,各有其璀璨夺目之处。
能见此盛景,经历此等波澜壮阔之时代,小倩此生……”
她微微停顿,语气变得无比郑重和充满感念,“何其有幸。”
机舱内灯光柔和,窗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