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事实。
“这芳泽阁的浮华,这洛阳城的喧嚣,这看似风光实则身不由己的日子……我已然倦了,厌了。从今往后,我不再是那个需要取悦他人的来莺儿,我只是我自己。”
她要用自己多年忍辱负重、强颜欢笑积攒下来的全部积蓄,为自己赎得一个自由清白之身!
这个决定,在外人看来无疑是疯狂而大胆的,意味着她要亲手放弃眼前唾手可得的富贵荣华与虚妄名声,前路茫茫,吉凶未卜。
支撑她做出这个石破天惊决定的,或许是对《爱莲说》中那种高洁品格的无限向往与共鸣。
或许是对凌云其人的强烈到无法遏制的好奇与探究欲,又或许,仅仅是那篇短文在她早已冰封的心湖中,投下的一颗不甘永远沉沦、呼唤新生的种子,此刻正破土而出,生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勇气与力量——驱使着她,去追寻那一道清冽如风的身影,哪怕只是知晓他的真实去向,哪怕只是在他离开帝都时,能远远地再望上一眼,也足矣。
与此同时,与芳泽阁的决绝氛围截然不同,司徒王允府邸那守卫森严、幽静雅致的后院绣楼之内,却是另一番光景。
貂蝉独自坐在临窗的湘妃竹榻上,手中捧着一卷《诗经》,姿态娴雅,目光却久久未曾落在书页的文字之上,显得有些飘忽与出神。她的贴身小丫鬟提着一盏小巧的绢灯,兴冲冲地轻步跑进房来,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与近乎崇拜的神色。
“小姐!小姐!重大消息!您可听说了吗?那位……那位前日救过您的凌风公子,就在昨夜,在芳泽阁里,又做出了一件惊天动地、轰动全城的大事!” 丫鬟的声音因激动而略显尖锐。
“芳泽阁?”貂蝉闻言,微微一怔,清澈的美眸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与困惑,秀眉轻轻蹙起。那个地方……听起来似乎与凌公子那日所展现的清高形象,有些……格格不入。
机灵的丫鬟见状,连忙摆手解释道:“小姐您千万别误会!凌公子绝非是去那等地方寻欢作乐之人!他是受了那芳泽阁的头牌清倌人来莺儿姑娘的正式邀请,前去参加一场名为‘秋韵’的文人雅集!”
“而且,您猜怎么着?他在雅集之上,并未作诗,而是即兴口述了一篇文章,叫什么……《爱莲说》!哎呀呀,如今整个洛阳城,从达官贵人到街头巷尾,都传疯了!人人都在争相传抄、议论这篇奇文!大家现在都不叫他凌公子,改称他为‘青莲君子’了!” 丫鬟说得眉飞色舞,与有荣焉。
接着,不待貂蝉细问,丫鬟便口齿伶俐、绘声绘色地将《爱莲说》的全文内容,以及当时在场诸多名士才子如何被震撼得鸦雀无声、又如何爆发出雷鸣般赞叹的景象,添油加醋、极尽所能地描述了一遍。
尤其着重强调了文中“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以及那句如同警世恒言般的“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等核心句子。
貂蝉静静地听着,初时的些许疑虑渐渐消散,那双清澈如秋潭水、明亮如寒夜星的美眸之中,随之泛起了越来越明亮、越来越动人的光彩。
当她听到丫鬟模仿着当时肃穆的语气,念出“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时,心中莫名地、剧烈地一动,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小锤,不轻不重地敲在了心尖最柔软的地方,泛起层层涟漪。
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白日街头,他于千钧一发之际将她从惊马下救出时,那沉稳有力的手臂和关切专注的眼神;想起了他在那简陋面馆中,听闻自己名字“貂蝉”时,那迥异于常人的、近乎失态的震惊(这疑惑始终萦绕在她心头);
而此刻,她仿佛又看到了他,即便身处芳泽阁那等容易引人遐思的是非之地,依然能卓尔不群,保持如此澄澈清高、独立不倚的精神姿态……
一种混合着由衷的钦佩、渐深的仰慕与一种难以言喻、却又切实存在的亲近感,在她那纯净的心田之中,不受控制地悄然滋长、蔓延。
他不仅勇武过人,临危不乱,不仅才华横溢,诗文书信皆能惊艳世人,更有如此光风霁月、高洁无瑕的品性!
身处芳泽阁那等考验心性的场所,非但没有丝毫沉沦之态,反而能即兴作出这般警醒世人、砥砺名节的雄文,这需要何等坚定的心性与超凡脱俗的风骨?
“青莲君子……凌风公子……” 她不自觉地低声重复着这个已然响彻洛阳的名号,原本微抿的唇角,难以自持地微微向上弯起,勾勒出一抹清浅却动人心魄的嫣然笑意,宛如夜间悄然绽放的优昙婆罗花。
手中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