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农业司(2 / 3)

一枚刚切好的、带着芽眼的马铃薯块茎,向围拢的老农们讲解消毒、催芽的要点;时而又对着《图谱》上那些前所未见的“育苗床”、“地膜覆盖”(用桐油浸泡的厚纸替代)示意图,陷入沉思,随即又爆发出恍然大悟的激动。

朱啸在数名龙鳞卫的护卫下,站在御田边缘一处高坡上,远远望着这片忙碌的土地。他没有穿龙袍,只着一身玄色常服,与这田野的气息奇异地融合。他并未开启“真龙之瞳”,但那超乎常人的敏锐感知,依旧能捕捉到泥土被翻开时释放的独特芬芳,能听到种子落入穴中细微的沙沙声,甚至能感受到那些老农指尖传递出的、对土地深沉而笨拙的爱。这种纯粹的生命力,比朝堂上的刀光剑影,更让他感到一种脚踏实地的力量。

“皇爷,徐大人禀报,” 王承恩低声道,“马铃薯、甘薯皆已按《图谱》入土,覆以‘油纸膜’保温。玉米则依‘育苗’之法,先于暖棚催芽,待开春再移栽。只是…” 他顿了顿,“一些老农私下嘀咕,说这‘疙瘩’和‘土瓜’(甘薯)种法古怪,闻所未闻,恐…糟蹋了皇爷的好地。”

“无妨。” 朱啸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告诉他们,种好了,朕赐他们‘天下第一司农’的金匾!种坏了…算朕的。让他们…放开手脚去试!” 他知道,观念的转变需要时间,更需要实打实的收获来震撼人心。这千亩御田,就是撬动天下农桑的支点!

就在御田的种子悄然萌发希望之时,另一条无形的线,在朱啸的授意下,悄然撒向了遥远的东南沿海。

乾清宫西暖阁。

朱啸的目光落在一份由方正化呈上的、薄如蝉翼的密报上。上面只有寥寥数语:

【目标:陈振龙(已故),闽省长乐人。万历二十一年(1593年),冒死自吕宋(今菲律宾)夹带薯藤归国,于闽省试种。其子陈经纶,于万历三十六年(1608年)着《金薯传习录》,详述其法。然地方官府漠视,士绅斥为‘贱食’,推广受阻,仅于闽地零星种植。陈氏后人陈守义,今居长乐祖宅,以塾师为业,家道中落,郁郁不得志。】

“陈振龙…陈经纶…《金薯传习录》…” 朱啸低声念着这几个名字,指尖在密报上轻轻敲击。历史在这里出现了微妙的偏差,陈氏父子的壮举并未如他前世所知那般在明末掀起波澜,而是被埋没在尘埃之中。但此刻,这被遗忘的火种,却成了他手中另一张关键的牌。

“方正化。”

“奴婢在。”

“着福建‘隐鳞卫’千户所,持朕密旨及龙鳞卫腰牌,寻访陈守义。” 朱啸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礼数要足,姿态要低。告诉他,朕…读过他先祖的《金薯传习录》,深感其引种甘薯(红薯)、活民无数之功德,可昭日月!然其志未酬,其功未显,乃朝廷之失!地方之过!”

“宣他即刻入京!朕…要在这御田之畔,为他陈家先祖…立功德碑!要让他陈守义,入农政司,承其先志!掌…江南新粮推广之重任!”

“江南…” 朱啸的目光变得深邃,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看到了那片富庶却同样盘根错节、危机四伏的土地,“告诉他,朕知道江南的田,多在谁的手里。朕也知道,新粮若广种,断了某些人囤粮居奇、操控米价的路子…会有什么麻烦。”

“但朕更想知道,” 朱啸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他陈家的胆气…还在不在?他陈守义…敢不敢为天下饥民,再闯一次…那龙潭虎穴?!”

“奴婢明白!” 方正化眼中精光一闪。这宣召,是恩典,更是试探!是投向江南士绅保守势力池塘里的一颗…裹着蜜糖的鱼雷!陈家后人的态度,将成为陛下洞察江南、推行新政的一把关键钥匙!

半月后,福建长乐,濂溪畔陈氏祖宅。

秋风萧瑟,吹拂着门楣上略显破旧的“耕读传家”匾额。一位身着洗得发白青衫、面容清癯却难掩郁色的中年文士(陈守义),正坐在简陋的书斋内,对着几卷泛黄的旧书怔怔出神。那正是其先祖陈经纶所着的《金薯传习录》手稿。书页间,夹着几片早已干枯发黑的薯藤标本,如同凝固的、被遗忘的功勋。

突然,院外传来一阵沉稳而带着肃杀之气的马蹄声!紧接着是轻轻的叩门声。

陈守义皱眉起身,心中疑惑。此地偏僻,少有访客。

打开院门,映入眼帘的并非乡邻,而是两名身着玄色劲装、腰悬长刀、气息沉凝如渊的彪悍男子!为首一人,面容冷峻,递上一面非金非铁、雕刻着狰狞龙鳞的腰牌,声音不